沉思片刻,蘇雪決定委婉些慢慢來,先說清楚利害關係、孰清孰重,讓蘇義意識到忠心和愚忠是兩回事。
她平心靜氣地道:「爹,女兒當然希望三殿下和王爺都能成為賢君名主,而且不管哪個做了皇帝,另一個都能成為良臣良將,可事到如今,爹應該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了,至少三殿下絕不會放過王爺!」
蘇義神色極為沉痛喃喃地道:「唉,爹真是不願相信,不敢相信!」
蘇雪見他默認繼續說:「爹,皇上已經重病臥榻多日,朝堂瞬息萬變!以目前的情況,三殿下隨時會被立為太子,別人不知情也就罷了,我們既然知道他人品很有問題,總要想想辦法啊。」
蘇義帶着一絲僥倖:「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們……」
蘇雪打斷他急切地道:「爹!三殿下的為人我們已心知肚明,他心機深沉、野心勃勃,行事更心狠手辣,並養了一幫刺客隨時欲行不軌,將來做了皇帝一定是個暴君,難道您要眼看着大宣落到這種人手上嗎?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她這句話讓蘇義如夢初醒:「雪兒說得不錯,只是要怎麼做呢?雖然皇后娘娘也有所遲疑,但三殿下畢竟也是她的兒子,我們豈能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憑猜測論三殿下之罪?」
蘇雪道:「毒花案錯綜複雜,還牽扯到太子弘之死,更一時找不到有力證據,怕是沒等扳倒三殿下,我們先被他除掉了,可能還會連累王爺。」
蘇義沉思片刻:「是啊!那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憑着皇后娘娘對爹的幾分信任,爹可以拼了這條命爭取一下。可雪兒你……」
蘇雪驚呼:「爹萬萬不可有死薦的念頭,女兒心裏已經有了些計較,不過還沒有具體想好要怎麼做。請爹明日先安排女兒見王爺一面。(
蘇義凝視她良久。沉聲道:「好吧。」他沒有多問,他忽然發現自己十分信任女兒。
蘇雪心裏鬆了口氣。蘇義要是追問,她真不知道要怎麼搪塞,而她之所以非要見二殿下,一方面是要做足戲碼,另一方面她對此人並不了解,她要看看他是不是值得自己幫上一把,不然自己和蘇義知道他那麼多事,將來他做了皇帝。自己同樣沒好果子吃,要是那樣還不如趁早收拾行李走人呢!
這夜蘇雪又是輾轉難眠,想起蘇義流着淚說大宣不幸時的樣子,她的心也不好受,而她忽然有些同情吳皇后,或者說同情一個女人,三個兒子竟沒一個擁有成為賢君明主的品質的,不是沒才華就是沒器量。難怪她始終不敢放手把朝政交出去,知子莫若母,她心裏一定也明白。而越是明白就越是心痛啊。
甘寧王府離甘寧府不近,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而在甘寧城,也數這兩處建築最為顯眼,遠遠地便能看到王府高聳的門樓,和綠枝點綴的一座座紅牆綠瓦的樓閣。
在大宣拜訪貴客不宜在上午,所以吃過午飯蘇雪和蘇義才動身前往。
蘇雪今日特意仔細地妝扮了一番,淡妝輕描,頭挽高髻,佩上四支金鑲翡翠簪,中間帶了一支金雀屏鑲翠華勝。帶上同款式的耳墜和項鍊。一襲玫紅衣裙,樣式簡潔大方。金絲雲紋的繡邊、腰帶,臂搭一條同色繡着幾朵金芙蓉的披帛。更增添了幾分華美高貴。
人靠衣妝,再怎麼說她要見的是位王爺,還曾貴為太子,絕對不能認為他的欣賞眼光和水平,會覺得樸素為美,再說從禮儀上來講也不能輕率。而她這身打扮也能令自己更顯得成熟幾分,說出話來不至於被輕視。()
馬車駛過一條靜謐悠長的街道,來到了王府門口。守門護衛通報後,管事出來相迎:「王爺在正殿恭候公主和蘇大人。」
越過雕龍影壁,蘇雪眼前一亮,鋪着青石的庭院十分寬敞,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陽光照在屋瓦上,碧綠明淨。讓蘇雪忍不住多看兩眼的是院中那株參天古樹,枝虬葉茂,配上門楣上的青綠彩畫,威嚴氣派又透着股清致素雅的風韻。
正殿內的裝飾也不同於蘇雪所常見的,那種富麗堂皇的風格,地面鋪着淡青色的理石,除了那鏤空的紅漆屏風,其餘多以青綠色的彩畫為主,感覺極為清新。
軒轅賢正站在殿門口,互相見了禮,他開口道:「襄寧公主來甘寧,本王有失遠迎實在慚愧,快請坐。」
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