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麻利些,手腳要輕。」王婆子輕斥兩個抬屏風的小廝,「這玩意兒貴重的很,弄壞了你們賠上全身家當也抵不上一個犄角!」說罷走過去,用手慢慢撫摸屏風上的磨花玻璃。
她是徐府的老人,好東西也見過不少,知道這扇屏風很金貴。紫楠木的框架已是少見,中間大塊的磨花玻璃竟有一幅寫意畫凸出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弄上去的。
「婆婆好眼力,這屏風是老爺從南海那邊尋來的。要說是寶貝有些嚴重,不過是奇貨可居罷了。大太太房裏任意拿出一個物件,運到那邊都是天價,婆婆常在大太太身邊,倒把真正的寶貝看成俗物了。」知秋笑盈盈的說着。
王婆子聽了心裏很受用,「你這個小丫頭倒是有些見識,有我年輕時候的幾分影子。」說罷滿意的點點頭。
綺漣的屋子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知夏和知冬把東西收拾好,招呼小丫頭進去搬出來,然後再由小廝抬走。
「嘩啦!」一聲,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過去。只見一個小廝正手足無措的看着地上散亂的梳妝盒,裏面的胭脂水粉散了一地。
「廢物點心,還不收起來!弄壞了姑娘的東西仔細我捶你。」王婆子見了上前去,逮着小廝的胳膊就擰了一把。
那個小廝不敢吱聲,趕忙跪在地上收拾起來。
知春走過去攙住王婆子,笑着勸道:「婆婆莫生氣,裏面也沒什麼值錢的物件。你犯不着和他們一般見識,氣壞了身子可了得?」
小廝抬起頭,感激的看了一眼扶着王婆子遠去的背影,然後趕忙忙乎起來。
搬家進行的很順利,除了剛剛的小插曲之外。王婆子簡直成了芙蓉閣的主子,從小廝到知春等人都恭恭敬敬。
「姑娘,東西都已經般的差不多了,只等大奶奶那邊派軟轎來接。」王婆子笑着回稟。
綺漣點點頭,吩咐知冬給自己梳妝。
「姑娘,東西都搬到西院去了,這是奴婢留下的幾件衣服。桃紅色的這件很漂亮呢,姑娘穿穿看?」知冬擺了幾套衣服在炕上,讓綺漣挑選。
桃紅色的對襟小棉襖,領口和袖口鑲着一圈白色的兔毛,下面是同色系的撒花洋縐滾邊裙,看起來俗艷至極!
「穿這件吧。」綺漣指着月白色的那套說着,「外面積了白皚皚的雪,桃紅未免太顯眼。」
知冬見衣服顏色太過素淨,忙打開胭脂盒往她的腮邊塗。
「好氣色還要從內往外散發出來才自然,我最煩臉上塗得厚厚的,好像一眨眼粉渣就會掉下來。」綺漣攔住知冬,照着鏡子看了一陣自己的臉不免皺眉。
眉毛太黑,嘴唇過紅,臉上的粉也嫌厚。看起來明艷動人,卻不是她喜歡的感覺。綺漣命丫頭拿濕毛巾過來,對着鏡子簡單修飾了一番,又把頭上金光閃閃的配飾摘掉一下,單單留下一個小巧的發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好看是好看,不過太寒酸了。」知夏嘟着嘴說,「姑娘一年到頭不出芙蓉閣,今個兒回西院也該打扮的珠光寶氣些,省得讓下人看了笑話。」
徐府里的奴才眾多,常在主子身邊侍候的那些油水大得很,別看他們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離了主子眼睛可是趾高氣昂。到了外面也被人「爺,爺。」的叫着,甚至有些在外面置辦了房子,家裏也是呼奴喚婢的。
就說大老爺身邊的年大,也就是彩鳳的爹。每年上秋都要去鄉下田莊收租,大老爺對他很信任,田莊上的人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大老爺,拿他當主子一般恭敬呢。暗地裏扣着的租錢不算,單是好處就得了不少。年大家的在大太太身邊也是說得上話的老人,上上下下誰不巴結?
去年廚房裏的王嫂子為了讓自己的小姑子去大太太房裏侍候,沒少往年大家的身上使銀子。聽說年大在徐府不遠的胡同里買下了三間房,家裏養了四五個小丫頭還有兩個小廝。雖說綺漣不聞事事,知夏可是最喜歡這些八卦,況且世上本沒有什麼秘密。
綺漣能理解知夏的想法,只不過頭上戴太多的配飾實在是重的頭疼。而且她覺得,不管自己怎樣穿戴,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那些下人一定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打心眼裏就沒把她當成徐府的主子。
樹立威信不是靠穿着打扮,她會讓徐府上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