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謙政和漣兒說上幾句話,門被推開,芬芳帶着桔兒走進來。
「姑娘家本就金貴,這屋子又不長住人,我來瞧瞧徐姑娘有沒有什麼需要。不用客氣,只當是自家,我前兒還聽姨媽提起你呢。」她客氣的笑着。
這番話不僅暗示漣兒被范家退婚,還迥然把自己當成了田莊的主人。看來她是對自己表哥芳心暗許,已然把漣兒當成了情敵。
漣兒瞥見謙政皺眉,不禁覺得她有些可憐。
「表妹,徐姑娘這邊有我照顧就行了。麻煩你去廚房瞧瞧,吩咐他們不要做帶毛的東西,對傷口沒好處。」謙政一句話就把她支了出去。
芬芳出了房間轉到無人處,身後的桔兒輕聲說道:「姑娘就這麼出來了?留下表少爺和那位姑娘在屋子裏,孤男寡女的恐怕要多事啊。」
「休要胡說!表哥豈是那種雞鳴狗盜之人?」芬芳輕聲斥責着,「剛剛要不是你攛掇,我能進去說那些話惹表哥不高興嗎?不過是被范家退了婚的姑娘,再怎麼樣也進不了范家的門了。今日來了是客,還是禮遇的好。」
桔兒聽罷小聲說道:「奴婢還不是為姑娘着想,瞧瞧表少爺看徐姑娘的眼神,就是和看姑娘不同!」
這句話戳在芬芳心窩上,腳下一頓,輕咬嘴唇往廚房去了。雖說她和表哥打小就認識,可自從漸通人事之後,見了他越發覺得害羞,一句話說不上心就怦怦亂跳。對面站着不敢抬頭,更別說盯着表哥的眼睛了,偶爾快速的掃一眼,看見的也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她曾經以為表哥的眼神和他的人一樣,都是彬彬有禮,淡漠的。如今看來,他的眼神也有狂熱,也有歡快的時候,只是從不在她的面前展露。
想到這些,她的心像被油烹了般難受。手中的絲帕被扭成了麻繩,原本打算去廚房,卻朝着前院去了。
「姑娘,廚房應該往這邊走。」桔兒見她有些魂不守舍,忍不住提醒。
「哦。」芬芳怔過神來。
桔兒小心翼翼的說道:「姑娘不必為了徐姑娘煩心,各人有各人的位置。」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對啊,徐綺漣已經被范家退婚,再也進不了范家的大門,再和表哥糾纏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而自己已經是姨媽內定的妾室,現在她需要做得就是博得表哥的好感。
腳下的步子輕快了好些,進了廚房竟親自下廚露了一手。
晚飯時候,芬芳把自己做的菜親手端上桌。夾了一箸子放進漣兒的碗中,笑着說道:「不知道我的手藝合不合徐姑娘的胃口,多吃些才是。那場驚嚇,別說是親身經歷,便是我一旁聽着也是心驚肉跳的。」
「郁姑娘還會做菜?真是秀外惠中。」不是漣兒說客套話,這道香菇油菜確實色鮮味美。
謙政也是頭一回知道表妹會做菜,嘗一口忍不住點頭稱讚。
芬芳聽見表哥誇獎,喜上眉梢,「你們多吃些,也不枉我在廚房煙熏火燎了。」
漣兒只吃了幾口便感覺飽了,心裏惦記林福的傷勢,哪裏還有胃口!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為了救自己豁出了性命,這是漣兒前世今生都沒有過的經歷。她的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包圍着,說不清道不明卻揮之不去。
「你們慢慢吃,我想去看看林福。」漣兒放下飯碗起身離去
林福還在昏迷中,屋子裏瀰漫着一股草藥的味道。外面天色漸晚,不知道章華進城了沒有,看樣子林福支撐不了多久了。
漣兒坐在床邊,眉頭皺在一起,想到了林福還沒有娶妻的兒子。如果他真得死去,那孩子就和她一樣變成孤兒了。她生在大戶人家,父母留下萬貫家財尚且如此,窮人家孤兒的未來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應該接上大夫出城了,再過兩三個時辰就能回來,你不用太擔心。」謙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一直以為世人虧欠我,心中充滿埋怨和憤恨。」漣兒輕聲說道,「自從在世……再次從昏迷中醒來,卻有了不同的感受。親情、恩情,讓我內心的寒冰一點點退卻,我也成了虧欠別人的人。」
謙政靜靜的聽她訴說,透過她緊蹙的眉頭看到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是誰這樣殘忍傷害了她?他好想走進她的內心世界,用自己的溫情撫慰那顆受傷的心
046懦表妹心生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