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殿中四下放着銀炭火盆,香氣馥郁,溫暖如,皇,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一時只覺得寒意浸膚,不敢正視。
此時月過中天,早有從人以金柄如意捲起玉簾,冬ri寒夜清冷,只見四下宮燈高照,火樹銀花,絢麗延綿,更映得一輪圓月皎潔晶瑩,任由這凡間金燈颯然,它自清冷明遠。
由皇后挑頭,宮眷們拜月而禱,飲過果酒,嘗過月餅後,這才紛紛散去。
月華如霜,照得大道上纖塵不染,一挺雍容大轎中,雲賢妃和徐嬰華正促膝而坐。
「今ri聽皇后說起這段秘辛,我才知道,原來外公也是死在景淵帝手上,如此血海深仇,怪不得小舅舅如此懷恨。」
徐嬰華暢快笑道:「也算是天理昭彰,雲家不僅沒有覆滅,反而更加鼎盛,舅舅王爵加身,海內無不聞他威名,逝者若是有知,也該無憾了。」
雲賢妃聽她說得高興,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道極其古怪的微笑。
徐嬰華驚詫地看着她,心中隱隱浮上不安,「小姨,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雲賢妃的笑容加深,昏暗中,顯得越發詭譎微妙,她端詳着腕上的象牙素鐲,低低道:「你說得沒錯……」
竹簾外的宮燈華光映入轎中,她的眉目都被染成一片流光,只有那低沉的聲音,冷靜有如萬年寒冰——
「可是,你要知道,皇后嘴裏說出來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相。」
徐嬰華悚然一驚,躊躇道:「可是,皇后言之鑿鑿,又有那麼多人親歷此事……」
「你要知道……所謂的真相,本就是粉墨雕琢而就的,人的眼睛尚且會被蒙蔽,更何況是他人之言?」
「那麼,當年之事,難道還有什麼蹊蹺嗎?」
徐嬰華急切問道。
「我不知道……」
雲賢妃低聲嘆道,從風捲起的縫隙中,凝望着滿苑華燈,聲音淡漠——
「我只是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若真要說有什麼蹊蹺,」
雲賢妃眼風犀利,回瞥了肅穆的昭陽宮一眼,「依着皇后的高傲xing子,她本不會示弱於人,但這一段慘劇,她卻曾經數次提及——有誰會專挑自己的瘡疤示人嗎?」
徐嬰華聽得入神,眼中波光一閃,卻仍是如墜雲霧,不得其解。
「放心吧,俗話說,水落石出……這世上,總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很想知道,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雲賢妃提起被刺十餘刀,血盡而亡的父親,聲音也變地冷洌無比。
宮中嬪妃小宴家常,宮外民間,卻更是熱鬧非凡。
皇帝一身便服,只攜了寶錦一人,漫步於街頭,身後,只有幾個jing干侍衛遠遠跟着,並不敢打擾兩人的興致。
上元節的燈火,自古便是鼎盛,前幾年戰亂頻起,京城百姓飽受驚嚇,也提不起什麼興致來,近兩年來新帝登基,隱隱有天下一統之勢,海清河晏之下,連上元燈會都氣象非凡。
大街小巷之中,火做游龍,蜿蜒無盡,燈火最旺的,還是在玉帶橋沿線,兩岸林中滿是彩燈,上繪各種謎語,許多人都踮起腳跟觀看,指手畫腳地好不熱鬧。
皇帝與寶錦行到橋身正中,俯瞰四周,只見didu南北縱橫數十里,燈火橫天,鼓樂震天,波心的照影對稱着岸上星星點點,龍宮天界一般輝煌似幻。
此時有人燃燈舟中,飄行而過,一sè火光照着寶錦寧淡飄渺的笑容,越發清貴出塵,皇帝心中一盪,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
「皇上仔細焰火。」
寶錦微微側頭,指點着舟中頑童亂扔的焰火,皇帝一笑閃身,望着這飛焰四散,卻突然感慨道:「我小時候,最快樂的便是這一ri,年節時剩下的煙火都要全部放盡,積攢了多時的爆竹可以用來嚇人……」
他突兀住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平ri里剛峻冷影的線條,在這一笑之中也柔和不少,「那時一家三口,其樂無窮,卻不知勝過今ri多少……」
他如今九鼎在握,卻說出如此言語,實在讓人嗟訝,偏偏話音之間,卻是無比悵然落寞,顯得真摯平易。
寶錦卻頗有同感,她出身帝王之家,往ri里只與父皇
第七十章上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