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伯雄緩緩搖頭:「你當真以為我還在乎公司利益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于氏,成也好,敗也好,都已經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了。我擔心的,只是芽兒……這傻孩子,她以後該怎麼辦?」
「董事長,這是二小姐自己的事,她遲早都是要知道的,您這樣瞞得辛苦。和二小姐處着也辛苦,何必呢?再說,凌總未必就在乎這些事。」
「得瞞啊,祁南。」於伯雄說着,面露痛苦之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輩子不能做母親,這是一個怎樣的遺憾?芽兒本就命苦了,再讓她心裏揣這麼大一塊石頭活着,我怎麼忍心?」
「可是……」
「能瞞多久瞞多久,等再過個幾年,就算她知道了,也差不多從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來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備受雙重打擊。祁南,我對不起她,總想為她做點事情來彌補,你能理解一個做父親的老人的心,對吧?」於伯雄此時尤嫌孤單異常。
凌兆乾死了,他沒了敵人,更沒了朋友。遇到這種兩難的事情,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祁南似懂非懂,卻看在面前這個老人,分外孤獨愁苦的份上,下意識點了頭。
於伯雄扶着桌腳站定,表情更加凝重起來:「「再說,烈兒怎麼可能不在乎,他連別人的孩子都認,怎麼不希望有個自己的孩子,芽兒已經保護不力,損了他的第一個孩子了。我想:他做夢都想要個自己的孩子的。」
他說着無奈又痛苦的一聲笑:「凌兆乾果然是精明啊,臨死換回我一條命,卻是把我拱到這騎虎難下的位置上,做盡壞人。可不管怎麼說,我始終欠了他們凌家一個還不起的人情------一條人命呢……你讓我怎麼忍心看着他凌家一支斷後?」
「那……」祁南還想說什麼。
被於伯雄手臂一揮給打住:「去吧,叫郝世通來,最後賭一賭。」他說完便轉身,步履艱難的重新踱回到書桌後,嘴裏呢喃的是祁南不太懂的話:「就讓我老頭子再任性最後一回,賭他凌子烈對芽兒的愛。夠愛,他們就在一起;不夠愛,分開也算各自成全。」
**
田小萌總覺得方楊今天心事重重,目光閃爍,連她的正臉都不敢看。幾次想問,他又急於躲閃,田小萌生生被賭了滿心的問號,支着腦袋守在凌子烈的病床前,百思不得其解。
「在想什麼,小東西?」
凌子烈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發現田小萌難得那樣沉靜的若有所思,便無比心安的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
田小萌聽到他問,忙收回心神:「沒想什麼!」她說着起身傾身過來問:「什麼時候醒的?吃點東西吧。方楊說醒來就得把這些軟粥吃下,不然你還得疼。胃裏沒東西,在自我消化。」
田小萌一邊認認真真的解釋,一邊摁了遙控器,將病床搖起適當的斜度。凌子烈舒舒服服的靠着床頭,一臉虛弱不知真假各幾分,反正唬的田小萌一路過來對他照顧的別提多溫柔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