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私奔吧!」
只是聽到夏洛克說出這句話,顧小小就不置可否地起身遠離了這個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的男人。
如此肆無忌憚地拋出帶有曖昧色調的驚奇言論,仿佛在這男人的面前,荒誕都已經不再顯得摧枯拉朽,而他的一派從容甚至會讓你有一種蒙恩的深切。
然後,你無法拒絕。
除非你想要穿心而過的涼意。
只是,小小從來都是不切實際的。
相比較做一個聽話的絕症患者,她更喜歡攤開「傷口」任你肆意宰割,因為那種穿心而過的涼意反倒異變成了另一種快活。
向着牆角縮過去,懷裏還不忘緊緊抱好小法和鈴鐺,顧小小今天終於當了一回合格的主人。
「你別這樣怕我,我是個好人。」
「瘋子也是這樣,說自己沒瘋。」
忍不住回嘴,小小在心底暗爽,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麼有腔調。
看看眼前這孩子(話外音:喂喂,你是不是發燒了?),滿臉的重傷打擊,被挫敗拉扯着欲哭無淚,小小嘴角一勾,她仿佛都能看到男人的眼眶裏有淚花在打轉了,頓時心底竟開始有一股母性的光輝泛起,反正就好想好想抱抱他,告訴他別怕怕、別怕怕,自己也是很愛他的。
夏洛克撅了撅嘴,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來證明自己,或者表達自己的幼小心靈真的受了傷害,一時之間就只能下意識地向着小小靠近。
「你別過來!花心大蘿蔔!」
「我不是大蘿蔔,我是魔術師。」
你這是承認自己花心了嗎?
在這種時刻,顧小小竟然想笑了,這男人真的是一般無二啊!
即使再感到心累,可剛才出乎意料的辯解還是有勾起小小的注意力。
魔術師……
——一個人站在灑滿月光的雪地里,明朗的夜空點綴着小星的冷光,小小呼氣,有白氣繚繞。升騰。
被荊棘纏繞的立麥,純白的古舊鋼琴……是微不足道的夢若隱若現,稍縱即逝。
正當自己沉浸在悲傷中,一個魔術師裝扮的男人走向自己。頭戴大大的禮帽,亮紫色的半邊面具遮着臉,黑色的西裝充滿深夜的神秘,西裝上衣的口袋裏露出半截毛絨小兔。
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伸手變出一枝藍玫瑰。花瓣上有露珠倒映着月光。
愣愣地接過象徵着神之祝福的花朵,只見眼前的魔術師伸出左手彎腰作邀請狀,下一秒他說了,是只對着自己說的專注,「美麗的女巫小姐,能和我跳一支舞嗎?」
無法拒絕,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向自己伸出的手上。我們兩人在如水月光下,在茫茫的白色樹林間,跳起了華爾茲。
「阿法……」
曾經也是有的,一個魔術師給了我一個世界。
仿佛從天邊降臨。你為我洗刷傷悲,紓解重溫的疲憊,不似預期的體貼入微,是我的劫。
那時我分明有從你的眸子裏看見叫做柔情的東西,我不管後來有發生什麼,你和別的女人抱了也好吻了也罷,把我讓出去給別的男人的懷抱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唯獨需要記得那一個就好。
明明是你告訴我的,不能自暴自棄地作踐自己,可是我還是想要你的不離不棄。
不是浮誇的卑微。只是單純地因為愛你。
空蕩蕩的失重,有些東西呼啦啦散了一地。
不談寂寞,也不談顧慮,錦瑟韶光。闌珊回首。
心碎時刻的風月無邊有些殘忍,就好像幽閉症患者落進了關了燈的房間,找不到開關卻徒有四周熟悉的恐懼,然後下一秒,呼吸過後,又是擦肩。
「啪嗒、啪嗒。」
男人怔怔地望着眼前忽然掉眼淚的女人。
像是絕地高歌。淚珠落地的聲音飽經跌墮,然後爆炸,是最絢爛的煙火,那般慘烈,那般燙傷了他的眼。
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哭泣,夏洛克就不安到失去了所有的優雅。
少有的發自內心的慌亂,好像長久以來第一次看到有人哭得如此純粹。
「額,你別哭啊。」男人磕磕絆絆,已經不敢上前了,定着的身子隱隱約約有些顫抖,「我沒騙你,真的!我真的是一個魔術師……」
絕對無法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觸到了哪一層警戒線,好像自己現在只要再多嘴一句,她就要被淚水擊潰。
即使現在騎士們(小法和鈴鐺)不瞪他,他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終是靠到了窗幔邊。
涼涼的也比不過自己後背上的就要實體化的焦躁,夏洛克張口欲言卻卡在了那裏。
兩個人站在房間的兩個相對的邊緣,中間寬敞,各自身後也都僅僅和外界隔了薄薄的幾層不同的肌理,卻有些四面被圍堵的窒息。
貧瘠得只剩溺水般的壓抑,各自都是沉默不言。
夏洛克感到汗滴順着額邊下滑,正想着該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去哄一哄這小女人,靈敏的自我保護探測器在此刻警鈴大作。
翻開窗幔露出一點縫隙,男人有些做賊心虛似的稍稍露出一隻眼睛往外看了看,然後緊接着就是拉上窗幔,大叫一聲,「她們來了!」
「她們?」
勉強說是多虧於這男人的一驚一乍,小小恢復了過來。
「不是只有溫迪一個人嗎?怎麼變成她們了?」
還有,到底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找過來的!
小小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對於男人的神秘兮兮,她不想湊近。
只是,聯想起之前男人的畫面、那些所作所為,小小不難猜測接下來的可能性。
用目光威逼利誘,男人被盯得發毛了才終於招供。
「其實,之前埃米她有給我來過電話……」
「埃米?」
「伊娃也打過……」
「伊娃?」
「多麗絲她還算是溫柔……」
「多麗絲!」
「莉蓮她……」
「莉蓮!」
小小瞪着他,直到把他逼到大氣不敢出。
這花花公子什麼來頭,有一個軍隊的女朋友怎麼還能活到現在啊!
男人嘆了口氣,好像還很無辜似的,「這又不是我的錯。」
小小氣得直翻白眼,後來又意識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不是說自己是個盲人嗎?那怎麼看到她們來了的!說啊!」
「額……」
男人語塞,下一秒像顆子彈發射,朝着顧小小而來,抓住她的手就往屋子外面逃,嘴上還有些煞有其事得過分,「我們還是私奔吧!這樣比較有營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私奔?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