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吳軍來襲的重視,聞知吳軍十分古怪的只派了一個營的兵力單獨前來無為城後,范運德除了十分小心的安排了足夠的兵力進入戒備狀態外,又親自登上了無為城牆,到第一線來親自查看吳軍的用意和目的。
過了一段時間後,在范運德和無數太平軍將士的注視下,那一個營的吳軍將士終於出現在道路遠方,如斥候所報,這個營的吳軍士兵果然趕來了好幾十車的驢馬騾車,車上滿載着被麻布蒙着的貨物,然而從速度和車轍深度來看,這些貨物卻又明顯不是很重。范運德見了心裏益發奇怪,為了謹慎起見,便再次嚴令城外工事中太平軍將士的不許擅自出戰,耐心等待吳軍的下一步動作。
這個營的吳軍顯然沒有主動發起進攻的打算,才剛來到無為城東門外大約兩里處的位置,這個營的吳軍就停止了前進,士兵迅速構築臨時防禦陣地,防範太平軍突然出兵來攻,趕車的民夫則先是勒住馬車,然後七手八腳的揭開馬車貨箱的麻布草蓆,露出了車上的貨物。范運德再趕緊用望遠鏡細看車上情況時,也頓時就驚叫出聲,「人頭!」
不錯,吳軍馬車上裝着確實是人頭,堆滿車廂密密麻麻不知多少,而就在范運德和太平軍將士發出陣陣驚呼的時候,吳軍民夫又把那些被簡陋木框裝着人頭抬下馬車,直接傾倒在路邊的一處空地上,一框接一框的倒在同一個位置,迅速堆起了一個人頭小山,不斷擴大的人頭山。
看到這裏,熟悉中國古代歷史的朋友們應該都知道吳軍民夫是在做什麼了,然而因為清朝並沒有這種習慣的緣故,文化水平很低的范運德和無為的太平軍將士卻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京觀這個名詞,所以在早就習慣了就地掩埋屍體的情況下,以范運德為首的無為太平軍將士一度還以為吳軍是準備用什麼妖法,心中益發恐懼。同時范運德和一些拿着望遠鏡的太平軍中級將領,還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些人頭的來歷——沒有結辮子披頭散髮,很明顯全都是來自戰死的太平軍士兵屍體。
人多力量大,一百多名吳軍民夫很快就把幾十輛馬車上的人頭搬運下車,在路旁堆起了一座一丈多高的龐大人頭山,然後一個吳軍士兵登上山頂,把一面寫着字的白旗插到了人頭山上,接着那一個營的吳軍士兵又突然整齊大叫道:「無為長毛,不殺范運德,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不殺范運德,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不殺范運德,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反覆吶喊着同樣的口號,吳軍士兵緩緩退去,逐漸消失在了道路遠方,留下一座簡陋的人頭京觀,以及一面迎風飄展的帶字白旗。此前已經在運漕大戰中被吳軍打怕了的無為太平軍將士個個心驚肉跳,七嘴八舌只是議論吳軍此舉用意,范運德則趕緊派人上前,取來吳軍留下的那面旗幟給自己查看內容,卻見旗上只有簡單七個字——太平府長毛京觀。
「京觀?什麼是京觀?」
范運德一度對這個陌生名詞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太平軍上下雖然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無為城裏卻頗有幾個讀過史書的秀才舉人,范運德派遣部將四下打聽之後,也很快就明白京觀其實就是炫耀武功,並沒有任何的特殊意義。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范運德心裏也更加明白吳軍確實已經深恨自己入骨,無為城破之後,戰死的太平軍士兵很可能也要在城外堆成京觀。
「齊天候,妖兵這是在向我們示威啊。」很得范運德信任的部將姜耽也看出了吳軍的用意,說道:「妖兵是想動搖打擊我們的軍心,讓我們的士卒明白,無為城被他們攻破之後,我們士卒的腦袋也有可能被他們這麼堆在一起,逼我們的士卒趕快投降。」
「想得倒美。」范運德不屑的冷哼道:「一個破京觀就想逼我們投降,妖兵的白日夢倒是做得好,這些年來,老子們砍下的清妖腦袋還少了?能被他們這麼嚇住?」
姜耽點頭,又趕緊問道:「齊天候,那這些人頭怎麼辦?是派人去就地埋了,還是就留在那裏不管他們?」
范運德猶豫了一下,沒什麼力氣的說道:「派人去埋了吧,都是我們天國的弟兄,身首分家就已經夠慘了,別留在那裏讓風吹雨淋了。」
姜耽應諾,立即安排軍隊攜帶挖掘工具出城,去現場就地掩埋那些李開芳所部太平軍將士的首級,范運德卻並沒有急着回城休息,還遠遠看了一眼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