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造反,劉福從不認為這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除了極個別的野心家外,大多數人之所以會選擇造反,根本原因其實就是活不下去了。尤其是農民起義,在沒有被逼到絕境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忍氣吞聲。但凡是只要有一丁點能夠苟活下去的可能,農民不會造反。也只有到了叫農民窮到除了自己的命一無所有的時候,農民才會選擇鋌而走險,選擇反抗,而他們反抗的目的也很單純,只是為了求一條活路。
也正是因為這種觀點,劉福並沒有在知道救了自己一命的壯漢是馬元義以後就去官府告密。相反,劉福反而有些同情馬元義。這個性情有點憨憨的大漢,沒有倒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告密下。不過劉福也沒有因為這點同情就多管閒事,而且就算劉福告訴馬元義要小心一個叫唐周的人,估計馬元義也不會相信,反而會叫馬元義心生不滿。
安排馬元義在觀中住下,劉福來到史老道的房間。白天酒樓的經歷讓劉福的心中疑惑重重,也只有找史老道問明白了,劉福才能睡踏實。
「史侯啊,今天接收酒樓順利嗎?」史老道滿臉微笑的問進門的劉福道。
「順利的讓人有點不安。」劉福坐到史老道的對面答道。
史老道眉頭一皺,問道:「唔?這話怎麼講?」
「師父,事情太順利了,順利的有點過分,酒樓的掌柜一點怨言也沒有不說,反而在徒兒遇到麻煩的時候挺身而出,半點猶豫也沒有……」
「也許那位周掌柜是個熱心人,他可能是想要在你這位新東家的面前表現一番……」
「師父,我年紀雖然小,但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您剛才說的話,自己信嗎?」劉福打斷史老道的話問道。
「呃……史侯啊,有些事還是不要那麼斤斤計較的好。你之前不是想要開一家酒樓嗎?現在酒樓都有了,而且還是現成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徒兒當然不會擔心師父會串通外人來害我。只是師父啊,無功不受祿,徒兒深信這世上凡事有因才有果,我不明白那晚那位姐姐為什麼要那樣善待我,哪怕我做的菜很美味,可那也不是她贈送我一家酒樓的理由。徒兒今天看過了,那家酒樓的位置極佳,是屬於經營的黃金地段,只是因為一頓飯就送人,這太奇怪了。更何況就算那位漂亮姐姐看上了我的廚藝,想要跟我合夥開酒樓,可之後呢,如何分賬,如何經營管理,這些都沒人跟我談過。師父,事出反常必為妖,不知道師父能不能為徒兒解惑?」
劉福步步緊逼的追問,讓史老道的後心冒汗,尤其是聽到劉福說出事出反常必為妖這句話,史老道的心裏就暗自嘀咕自己眼前這個小徒弟也是個妖。尋常小孩在忽然得到這麼大的好處以後,早就樂得找不着北,哪還會考慮這麼多事情。
「史侯啊,你剛才說你今天遇到了麻煩,是什麼麻煩啊?」
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劉福怎麼會聽不出來。一言不發的端詳了史老道片刻,看得史老道渾身不自在。劉福這才緩緩的開口問道:「師父,徒兒究竟是誰?那晚來這裏的漂亮姐姐跟徒兒究竟是什麼關係?」
「……」史老道沉默以對。
劉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史老道的態度並沒有叫劉福感到太失望,雖說還是有那麼一點失望,但劉福至少知道了自己先前的猜測沒錯,史老道的確有事瞞着自己,而且肯定不是小事。自己究竟是誰,總要想個辦法弄清楚。因為唯有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問題,自己才能依照自己的真實身份為自己的將來作出正確的規劃。否則就這樣稀里糊塗下去,那就真要應了那句話,計劃趕不上變化。
次日清晨,史老道匆匆離開了道觀。昨晚雖說自己用沉默把劉福給對付了過去,可保不齊今天他又會想出什麼新招等着自己。而自己又實在是不能說實話,苦惱了一夜的史老道只能把這事據實稟報上去,等待新的指示。
但凡是事關自己的孩子,當母親的總是會很關心。史老道大清早的就來求見,何皇后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召見。而等聽完史老道的稟報,何皇后也有點犯了難,心裏也有點埋怨自家人不會辦事,怎麼就讓那個孩子瞧出破綻了呢?
史老道偷眼觀瞧何皇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說道:「皇后,小道覺得這事還是跟殿下說明白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