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着眉頭敲擊了幾下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被子衿侍候着用冷水洗了臉雲卿的困意才算是消失殆盡。聽着窗外偶爾傳來的更鼓聲,雲卿只能在子衿催促的目光中拖着腿下了床。子衿和門外的紅袖輕輕打了聲招呼,紅袖便進了屋,從衣櫃中找出最上面的那一件火紅色的嫁衣。
十全夫人還沒有到,喜娘卻已經等候多時,見了雲卿屋裏的燈光亮了起來她連忙對着紅袖一起進了屋,眼見着雲卿被子衿和紅袖侍候着穿上了嫁衣,嫁衣里三層外三層,就算此時是夜半時分也格外的悶熱。
煩躁的扯了扯襟口,卻被子衿一把抓住手腕,子衿面色驚慌,「小姐,使不得!這衣裳可不能這麼糟蹋啊,萬一出現了褶皺那豈不是毀了一件好衣裳。」
雲卿熱的臉色微微發紅,額角的鬢髮上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水芒,她皺眉,看着子衿祈求的眼神終於放下了手,「讓人送幾桶冰塊過來。」
紅袖為雲卿束上腰帶,聞言連忙道,「子衿已經讓人去拿了,等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小姐你稍微忍耐一下。」
雲卿心裏仿佛有一把火在燒,灼熱的疼痛感燒的她理智全無,她的呼吸略微急促,猛的扯掉紅袖剛剛束好的腰帶一把摔在地上。
「小姐……」
看着一屋子面若寒蟬的丫頭們,她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壓制住自己即將火山噴發的情緒,沉聲道,「打一桶冷水來,我要泡個澡。」
喜娘一臉躊躇,猶豫道,「可是……就要來不及了啊……」
雲卿的怒火像是被激發出來,她雙眸如電的直射喜娘,聲音中仿若夾雜了無盡的冰霜,她冷聲一字一句的重複。「我說,給我打水來,我要沐浴!」
喜娘在那樣森然的目光中面色一白,不自覺的害怕的退後了一步。
還是子衿最先反應過來,她目光深深的看着雲卿,眼底里閃現出一抹瞭然的神色,她早已看出小姐對風絕塵的感情,風公子那樣神仙般的人物,小姐怎麼可能對他沒有好感,可是此時要嫁人而新郎官卻不是他,恐怕小姐心裏難受的緊吧。
子衿快速的用胳膊肘撞了撞紅袖,紅袖恍然回神連忙小跑出院子讓人趕緊送來冷水,而子衿則是緩步走近雲卿,動作輕柔的為她褪下一層層包裹着玲瓏曲線的大紅色嫁衣。
嫁衣如火,那栩栩如生的鳳與凰在蠟燭的光芒中閃爍着灼灼的光芒,幾乎閃亂了她的雙眼。
衣服盡褪,冷水也被抬到了耳房裏,雲卿閉着眼睛躺在浴桶里,深夜的井水冷的刺骨,剛踏入浴桶腿部的皮膚就是一緊,她卻仿佛得到了解脫一般,一步步的踏進了桶里,坐在桶里的凸起木塊上,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寂寥的笑。
「嘩啦啦……」撩起浴桶中的冷水兜頭澆下,頓時陣陣寒氣遍佈全身,她在自虐般的行為中得到了痛快,無聲的扯動了唇角。
「小姐,井水冰涼你小心染了風寒。」子衿在耳房外叮囑道。
雲卿心裏一暖,狠狠的擦了把臉就從浴桶里跳了出來,她隨意的答了一聲,心道,好了,該緬懷的也緬懷完了,受過一次傷對那些個情情愛愛也該看的透徹明白了,現如今做這般姿態又是給誰看?這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而且病了受苦的也還自己。
這樣做着心理建設她心裏果然舒服了許多,雲卿拿起浴桶邊緣搭着的澡布,站起身子,低頭一看原本白皙凝玉般的肌膚此時凍的竟然有些發青,她一個大步跳出了浴桶,用澡巾隨意的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拎起一旁凳子上摺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就套在了身上。
再次推開房門她已經又恢復成了那個淡定如山笑容淺淺的雲卿。剛一出屋,屋外的熱浪就一陣陣的湧出來,雲卿微微皺眉,「這夏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子衿抿唇一笑,動作麻利的給雲卿披了件衣裳,笑道,「這樣的天氣跑了冷水澡就出了屋,時冷時熱的最容易染上風寒,小姐該小心點才是。」
雲卿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重新坐在梳妝枱前面,坐了也不知道多久,已經被驅散的瞌睡蟲再次找上了她,雲卿閉上眼睛坐在椅子上任人擺弄,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在一片哄鬧中被驚醒,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看到銅鏡中隱約朦朧反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