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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海的時候,杜以澤是孤身一人來見爺爺杜墨的。之前弄得那一出爺孫兩的鬧劇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讓杜氏集團和杜墨都十分沒面子。現在他肯自己回來,杜墨就打算既往不咎。但是爺爺能既往不咎,他卻無法釋懷。
杜家的豪宅很大,徐楠來過許多次,也有一半的地方沒去過。
其中包括杜家的一個私人博物館,兩個收藏室,還有一座清代遺留下來的大花園。
大花園裏面有個漂亮的戲台子,七十多年前,民國的四大名旦都在此處唱過戲。後來此花園被杜月笙買下,專供各色藝人在此處登台。再然後,到了新中國,文物保護單位來到上海進行評定,說此處是保存完好的一處遺蹟。
沒想到,不起眼的戲台子,是三百多年前乾隆年間的產物。後來,小花園,戲台子,成了杜老爺子私人的一片天地。這裏只有他,還有他的兒子,兒媳進來過。現在,第四個人進來了。背後響起的腳步聲,一如當年他在花園裏等着兒子的時候所聽到的。不同的是,兒子會喊他一聲:「爸爸。」而孫子則喊他:「爺爺。」
腳步聲在他身後戛然而止。杜墨問了一句:「回來了?」
「早上下的飛機。」
杜墨轉過身,語氣里滿是責備:「還曉得要回來!」
「不回來,我什麼都不是,回來,我起碼能問你幾個問題。」杜以澤的語氣根本沒放軟一絲絲,即使對方是爺爺,他也毫不退讓。
「什麼問題?」
「孟建林和您的關係如何?」
「談得來的朋友,生意上的合伙人。」杜墨說得言簡意賅。但杜以澤知道,事情並不止這麼簡單——他的祖爺爺和孟家先祖的關係很好,爺爺和孟建林兩個人是髮小,一起當過知青,一起打拼事業。後來一個去了南方,一個去了北方。
「萬一我要對付孟建林,您怎麼看待?」這是杜以澤的第二個問題。
杜墨並不感到意外:「理由?」
杜以澤的目光陰騭:「孟建林是倫敦案子的幕後黑手,爺爺,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樣的,我想已經有人告訴過你了。」
「知道歸知道,但是他沒動你!」杜墨陰測測地看着孫子:「逞能不能過了頭,感情用事也給我適可而止。那不是你能對付的人。」
對,孟建林從頭到尾沒動過他,但是杜以澤卻不這麼認為:「可是爺爺,你既然知道孟建林和小坂裕生有關係。你怎麼不想想,他會不會和我父母的死因有關係?嗯?我們都知道小坂先生派出了殺手,但是您的好友,是他的合伙人。」
「這件事我自然會調查清楚,你好好去公司上班,其餘的事情都不用管。」
「爺爺,你老了,開始害怕孟建林了是不是?」杜以澤一言中了他的心思:「因為孟家和我們杜家一樣,在中國根深蒂固,所以你害怕我去對付他最後弄得一個玉石俱焚的下場。或許二十年前的你可以把他消滅,但現在難以做成。」
「既然知道,那就給我省點心!」杜墨咳嗽了幾聲。
「但是爺爺,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死了以後下了黃泉怎麼面對我父母?不僅如此,沒了你孟建林肯定要對我動手,到時候我在杜家也好,在古董圈子裏也好,屁都不是。你是要我做他的魚肉任人宰割,還是要我娶他那個殺人不見血的孫女?」
杜墨無言以對,杜以澤字字句句都是在嘲笑他的綏靖政策。但是他說得對,孟建林既然敢明目張胆把林悅給弄死了,那麼等他身後,弄死杜以澤想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可以容忍一個夥伴懷着貳心,但不能忍受這個。
杜家的後代,杜家的傳承,這才是他心目中的第一等大事。
於是,杜墨退讓了一步:「小澤,你要爺爺怎麼做?」
「爺爺,聽說你養的那一支東南亞的保鏢隊伍很好用,那麼好刀就要常常磨一磨,是不是?」他這麼說道,目光中儘是冰冷——孟建林偏愛大兒子孟辛明,而這個大兒子自從失寵了以後……現在常在風月場所紙醉金迷。
殺人不見血的事情,孟建林可以做到,那麼他也一樣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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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