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藍色過膝的羊絨大衣將年柏彥的臉頰修飾得愈發英挺,他瘦了,看上去比她走時的臉尖了,下巴愈發方正稜角。大衣的裏面配着深咖色菱形雞心領毛衫,露出同一色系的襯衫,黑色長褲包裹着修長結實的腿,黑色手工訂製皮鞋,如此講究乾淨,卻毫不在意地坐在了胡楊木根上,背後就是大片蔚藍色的湖泊。
是她經常坐着的地方,她在那裏看着高原上的孩子們跑來跑去,看着他們嬉笑玩耍,她或高興,或沉默,或相思。
而現在,平時那些圍着她的孩子們全都圍在年柏彥身邊,其中一個男孩子興奮地舉着手裏的玩具,大叫着,「太好了,叔叔幫我把玩具修好了!」
一群孩子跟着歡呼高叫,他們身上的衣服一向是藏區風格,就算穿得樸素,也必然會戴上藏區五顏六色的圍巾或腰帶,所以花花綠綠間就只有年柏彥身上的顏色是沉靜的,孩子們圍着他歡笑,他就坐在那兒,看着他們的笑臉,涔薄的唇角微微上揚,淡定而從容。
他背後蔚藍色的湖泊亦是平靜,在陽光的照耀下有粼粼的光波,這些光波像是揉進了他的眼眸似的,他眸底異常柔和,注視着那些孩子,時不時地,唇角上揚的弧度也會擴大,也如背後湖水的漣漪似的,散在唇畔,漾在眸底深處。
有女孩兒的哭聲,小小的。
年柏彥聽見了,衝着她伸出手,女孩兒就抹着眼淚走上前,頭髮被風吹得有點亂。
距離不算遠,素葉便能隱約聽見他們的對話。
年柏彥問她,怎麼了。
小女孩兒仰着小臉兒,看着年柏彥抽泣着說,糖被搶走了。
年柏彥便笑了,輕輕的,柔和的笑。他從大衣兜里掏出了兩塊糖,拉過了她的小手,塞給了她,溫柔說,「沒關係,叔叔這兒還有。」
小女孩兒眼睛亮了,破涕而笑。
年柏彥見她笑了,眼神愈發柔和,伸手將她抱坐在腿上,為她擦了眼淚,又散開她蓬亂的頭髮,輕輕捋順,「你就是達瓦對嗎?」
&叔怎麼知道我叫達瓦?」達瓦吃着棒棒糖,好奇地問。
年柏彥不大會給女孩兒梳頭髮,只是讓她的頭髮看上去不那麼蓬亂,然後簡單紮好,他輕聲說,「因為叔叔看過你的照片啊。」
&叔在哪兒看見過我的照片呀?」達瓦更是好奇了。
年柏彥笑,「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達瓦疑惑,「很遠很遠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啊?」
年柏彥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卻只是笑,不再回答了。
&叔,那你見過我的照片嗎?」那個舉着玩具歡呼的男孩子急忙問。
&過。」年柏彥回答,「你們的照片我都見過,你們的名字我也都知道,你們都跟素醫生拍過照片不是嗎?」
孩子們一聽就高興了,在年柏彥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素葉靜靜地站在陽光下,看着不遠處的這一幕,她只覺得溫暖幸福。他被孩子圍着嬉笑的一幕是她從未曾想像過的,此時此刻的年柏彥,看上去不再像在公司里的那般嚴肅,他很隨和,笑容亦是溫暖,就好像,現在的陽光都只專注於他。
他籠罩在光影之中,恍似夢幻,高大的身影與小小的孩子們構成了和諧養眼的一幅畫卷。
像是有隻手輕輕拉扯着素葉的心。
她看着年柏彥對着孩子們在笑,看着他對孩子們的縱容,看着他對孩子們的耐性……
輕輕觸動了一下。
他是喜歡孩子的。
這藏區的乾淨,足以令人的笑容也變得純淨。年柏彥遠赴山水只為了尋她,如今,就在這湖畔,他的身影是那麼真實,他的笑容是那麼伸手可以觸及。
素葉的心,溫暖而疼痛。
&叔,陪我們一起玩。」達瓦拉着他的手,嬌滴滴地撒嬌。
年柏彥眼底含笑,>
令素葉再次想起童年。
他替她擦乾了眼淚,她提出無力而又荒唐的請求,她要他做自己的男朋友,他看上去雖無奈卻仍舊縱容,跟她說,等你長大了就做我的女朋友。
其實,年柏彥原本就是個有耐性的男人啊。
想到這兒,素葉的鼻頭有點酸,心裏卻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