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葉呆愣住了,而紀東岩反應過來年柏彥要做什麼,吼了一嗓子,「年柏彥!」他想要起身,胸腔卻感到刺骨的疼,許是肋骨斷了。
年柏彥轉頭看着他,眼神淡涼,又平靜地讓人心憂,他說了句,「總要有人出來埋單,替我,照顧好她。」
&柏彥——」
&年柏彥!」素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她的淚模糊了雙眼,只能看見他模糊的身影,她想追上他,想要抱緊他,想要奪過他手裏的槍。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她不能讓他這麼做。
她要阻止他,她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她要跟他說,我才不信你的鬼話,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知道……
你不能抽身離開,我們這輩子就是註定要在一起的,要相互糾纏,哪怕是傷害,你以為這樣我們的關係就能撇乾淨了嗎?不,我們還是一樣會藕斷絲連,一樣的……
奈何,素葉已經追不上他,當她含淚從地上爬起的時候,年柏彥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緊跟着,房門被他打開。
&柏彥!」
紀東岩和素葉同時開口,後者嗓音悽厲而絕望。
房門打開的瞬間,像是有萬丈的光芒擠了進來,是警車的探照燈,將這冬夜映得如同白日。年柏彥站在這萬丈光芒之中,他抬手遮住了眼,另只拿槍的手已經高舉成投降狀。
所有的警察圍了上來。
素凱配合着公安部人員,他的幾名手下衝進了屋子裏,他則走到年柏彥身邊,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年柏彥的視線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放下了手,他什麼都沒說,也不做任何的反抗。
&彥……」身後是素葉的哭聲。
年柏彥沒有回頭,脊梁骨挺直而僵硬。
素凱不是沒看見素葉的樣子,喉嚨一時間有點堵,但還是依照自己的職責依法辦事,他跟公安部的同事打了個招呼,然後喝道,「將他帶走。」
兩名手下上前。
&嚓。」手銬上了年柏彥的手腕。
&素葉不顧身體上的虛弱,往門口這邊衝過來,哭喊着,「素凱,你不能抓他,是我!殺人的不是他是我——」
&嘴!」年柏彥怒了,回頭吼了她一嗓子,又怒視着一旁的紀東岩,喝道,「看住她!」
&柏彥,你不能跟他們走,不是——」
&東岩,如果我要是看見年氏和素葉有什麼損傷,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年柏彥冷冷打斷他的話,他知道紀東岩的心思,剛剛紀東岩要起身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有意要去頂罪,但事實上,紀東岩也好,素葉也罷,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糟糕就糟糕在,一個成了他的朋友,一個成了他的女人。他的出身決定了他身上的擔子,也註定了他是個不祥之人,他以為所有的一切,只要盡了力就可以做到有始有終,但最終的,他成不了神,他也不是神,他無法操控太多事,例如,他的命運。但是,他可以儘可能地去保全一些事,例如,素葉的命運。
他不能讓她再受傷。
紀東岩閉了嘴,他明白了年柏彥的意思,緊緊咬着牙,拼了命地上前拉住了素葉,忍着疼,額頭上都是冷汗。「放開我、放開!」素葉用力推搡着紀東岩,拼了命地想要靠近年柏彥。
奈何,紀東岩的力氣很大,再者,年柏彥被兩名警察架着,身後又是一群醫護人員……
&彥!年柏彥!你這麼做我會恨你,會恨你一輩子!」素葉歇斯底里。
年柏彥聽到了這番話,他的眸底震盪了一下,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步伐變得沉重,眼底亦是悲涼。
&柏彥!」素葉拼盡了力氣喊他的名字。
年柏彥始終沒有回頭。
夜空下,一切像是一幅混亂無聲的畫面。
男人被警察帶上了警車,女人被人拉住,還在試圖靠近男人,她大哭、大喊,披頭散髮的樣子如同個瘋子。
太多人阻隔了他們,就好像,歷經了千山萬水,在短暫的匯合後又各奔了東西。
素葉癱坐在了地上,她看不清太多人,看不清紀東岩的臉,看不清素凱的臉,只能看清楚,越來越遠的警車,離她越來越遠的,年柏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