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子,熊爺在嗎?」
長羿小跑着走來,隔着籬笆牆看到狼女子在院中整理那些風乾的肉,便大聲問道。
狼女子看了他一眼,忽問道:「是公子遣你來的?」
長羿見她眼神中有一絲鋒芒閃過,頓時一驚,再看去,卻是平靜黝黑,並沒有什麼鋒芒,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雙少女眼眸,一時也不曾多想,只當自己眼花,便道:「公子欲往山中斬虎,遣我來邀熊爺相助。」
倒有幾分英雄氣概,不似往年來的那些貴人,遠遠聽了虎吼便嚇得屁滾尿流。狼女子神色緩和,向長羿點點頭,道:「熊爺請了村中老人與年輕獵人,正在屋中商議屠虎之事……」
不等她說完,長羿已是大喜,徑直便往那屋去了。狼女子也不攔他,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取出弓箭,細細擦拭。
聞聽得貴人要親自入山斬虎,獵人們更是興奮,即使是反對者,也都轉了口風,誰也不想掃貴人的興,更擔心貴人有個三長兩短,整個七里溝都要跟着糟殃,於是很快,長羿便與熊爺等人一拍即合,約定好了入山的時辰。
次日,公子旦早早便起身,此時天色尚未大亮,夜空中仍然閃爍着幾點星光,他站在屋前,面向東方,凝視了約小半刻,便見一縷白色緩緩呈現,星光漸漸黯淡下去,不多久,一道金光仿佛橫空出世,刺穿了東方天際的那一縷白色,剎那間,天光大亮,一輪驕陽挾裹着無數的金色光芒,驅散了最後的黑暗,橫霸萬丈高空,光芒所至,無所逆者。
「大丈夫……當如是……」
驕陽刺目,難以直視,公子旦不得不以手掩目,胸中豪情萬丈,正如這一輪驕陽,令他由衷讚嘆。
「兄長豪情,弟甚敬。」
公子信自另一側走來,腳步輕微,幾乎不聞半絲聲響。在公子旦的身側站定,他試着仰望那一輪驕陽,卻也如公子旦一般,雙目受不了光芒刺眼,不得不以手掩目,側轉過身。
「驕陽高高在上,令人難以親近,恰如君王高坐明堂,兄長有大志,弟將遠行,惜不能親眼見證,唯有在此驕陽之下,願兄長心想事成,大志有成。」
「承……吉言。」公子旦微笑以對,對眼前的少年,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親近,又似警戒,有幾分惺惺相惜、同病相憐,卻又隱隱預感,或有一日,會成為對手。
公子信也笑了,秀美的面容越顯柔和,上下看了公子旦幾眼,他轉過話題,道:「兄長一身勁服,腰佩長劍,足登皂靴,去冠而束髮,是為斬虎麼?」
「正是。」公子旦看着少年依舊是那副裹成一團的畏寒模樣,心中一動,「打下虎皮,送與信弟禦寒。」
「兄長盛情,弟心領了。」公子信的表情變成了苦瓜一般,「只是天亮了,再過一個時辰弟便要動身,等不及兄長斬虎歸來。」
「又何必急在一時,明日再動身也遲。」公子旦隨口道,卻見少年露出幾分苦澀之意,頓時心下瞭然,公子信分明是身不由己,此行前程莫測,這一別,未必還有相見之機。
一時間,公子旦心中悻悻然,竟是生出幾分不忍,沉吟片刻,方道:「前道艱難,荊棘遍佈,縱要揮劍開道,亦要小心莫被利刺所傷,當退時則退,莫逞一時強,當進時則時,莫懼一時難。」
「弟謹記在心。」
知公子旦言出由衷,公子信不由微微感動,自他知事以來,除乳娘真心為他,也只有這位相交未深的公子旦,語中透着幾分真誠愛護,幾欲開口邀公子旦同行,但卻又深知自己前途未卜,公子旦絕不可能隨他往周國去淌混水,只得強自按下,思量着回報,便又道:「昨日兄長遊覽山中,不知可覺得此山景色有一處殊勝之處?」
公子旦一時詫異,轉念就明白了這少年的用意,頓時哭笑不得,他是在向自己再薦狼女子麼?本欲否認,但驀然想起昨日狼女子抓住虎尾那令人震撼的一掄一砸,否認之語便遲遲難以出口。
公子信見他面露遲疑,哪裏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不由得輕聲一笑,道:「莫非兄長斬虎之時,還要在意握在手中之劍,是雄劍,還是雌劍?以弟看來,莫論雌雄,能斬虎者,便為好劍。兄長欲成大事,當有臂助,若因偏見而棄之不用,豈不可惜,需知良才與良劍一般,俱是世間難得,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