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姬還在府門外徘徊,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被公子旦逐出的後果,她來公子府時日雖不久,但察顏觀色是本能,看出公子旦是寬厚之人,故而才敢恃寵而驕,哪裏知道公子旦不怒則已,一怒卻如雷霆,連她一面都不見便逐她出府。本待等公子旦出門時,再上前哭求,指望看在這段時日的情分上,能讓公子旦回心轉意,不料未過多久,卻是峰迴路轉,公子旦又將她叫了回去。
「公子……麗姬知錯了……」
眼淚說來就來,如梨花帶雨,海棠垂露,說不盡的嫵媚妖嬈。麗姬很懂得如何讓男人心軟,公子旦把她叫回來,已是改了主意,她再哭一哭,事情便過去了。哼,彩女子很厲害麼,等她真正成了公子旦的女人,必要那丫頭好看。
公子旦一眼窺出她的念頭,頓時似笑非笑,道:「麗姬,我本欲逐你離府,但狼君可憐你孤身無助,代為求情,故而我將你喚回,與狼君為婢,你可願否?」
麗姬表情僵住,怎麼事情與她所想的不一樣,偷偷地望一眼端坐於一旁的狼玄機,這麼一個黃毛丫頭,竟要讓她去服侍?心中自然是一萬個不情願,抽抽嗒嗒道:「麗姬自知有錯,只願盡心服侍公子,以贖麗姬之罪,萬請公子念在麗姬誠心一片,成全麗姬。」
公子旦眼帶深意地看了狼玄機一眼,一片好心,可惜此女蠢極,並不領情。世間女子,如麗姬者不知凡幾,又怎能明白狼玄機為「士」的深意,更不要說校仿追隨。
那樣志向,終究只能是空想。
「既是誠心一片,公子命你服侍於我,你只需從命便是。」狼玄機緩緩開口,她再給麗姬一次機會,若這女子實在不知好歹,那麼她也無能為力了。
麗姬抬起頭來,正欲再言,驀然見彩女子默然跪於公子旦身後,在她手邊,正放着先前擲於地上的那把短劍,心中突兀一跳,如福至心臨,乍然開竅,連忙向狼玄機拜伏在地,道:「麗姬願遵公子之命,拜見狼先生。」
狼玄機微鬆一口氣,這女子雖有種種不是,但總算還沒有蠢到家,頷首道:「我之居所有一隔間,今日起,你便搬入吧。」
「諾。」
「為我之婢,需謹記三事。」
「願聽從先生教誨。」麗姬暗自撇唇。
「其一,你真心事我,我亦真心待你,雖有主僕之名,亦可姐妹同心,你一日不負我,我便一日不負你,若你負我,便如此磚,若我負你,亦如此磚。」
狼玄機神情嚴肅,隨手一掌劈在鋪地青磚上,那塊青磚應聲而裂,直把麗姬駭了一跳,這才知道這黃毛丫頭力大無比,忙應道:「麗姬不敢有負先生。」
「其二,我素不以尊卑視人,你既為我婢子,便應如我一般,不因人貴而俯首,不因人賤而白眼,他日若教我瞧見你犯此忌諱,你我主僕恩斷,姐妹情絕,便如此磚,不可再復。」
又是一塊青磚四分五裂。
公子旦嘴角一抽,看來他要多備幾塊青磚在府中,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碎上幾塊。
「麗姬明白。」麗姬心驚膽顫,這黃毛丫頭如此暴力,只怕不易服侍,若一個不順心,在她的腦袋也拍下這麼一巴掌,那她還有命在麼。
「其三,我素來主張女子當自強自立,不依附男子而生,此言你謹記在心,他日即便你我緣盡,無論你去往何方,都望你勿忘此言。」
這話令麗姬面露茫然之色,女子不依附男子,如何生存?
「你可記得?」狼玄機見她發怔,加重語氣,又問了一句。
麗姬一駭,驀然回神,忙垂首道:「麗姬記下了。」
此時她已漸漸察覺,這位狼先生真正是個怪異之人,怪不得她以女子之身,卻為公子旦家臣,這麼說來,公子旦也十分怪異,竟納了這麼個怪人,一時心中不安,公子旦對她寵愛不再,又懼於狼玄機的巨力,只得屈從順服。
「公子,此事已畢,玄機便與麗姬先告退了。」
麗姬的順從讓狼玄機很滿意,這女子雖是公子順的眼線,但未必對公子順忠心,不過是出於依附男子的本能,這才為公子順傳遞消息,要防止麗姬再當公子順的眼線並不難,只要強勢懾服於她,她自然會產生依賴之心,就不敢違逆了。但她真正希望麗姬能記住的,是她所提的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