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一把粗鄙的結他,沒有任何其他修飾和伴奏,雨果就這樣輕輕勾勒着琴弦,讓音樂回到最開始的模樣。當時的音樂還不是藝術,僅僅只是民間人們抒發自己情感的一種媒介而已,他們不會追求旋律的繁瑣,也不會思考歌詞的深奧,他們只是有感而發,唱出內心的想法、唱出靈魂的顫抖。
也許,那時候的音樂是如此簡單而粗糙,但那才是音樂最開始的面貌:單純,卻動人。
「如果我像諾拉的鴿子一樣有雙翅膀,那麼我會飛越河流投向我愛人的懷抱,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我有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移動起來笨重得像是加農炮,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見。」
雨果微微低着頭,眼睛認真地看着手中的琴弦,輕輕勾勒,結他琴弦的振動激盪起一片片塵埃,在奶黃色的光芒之中輕輕飛舞,無形的音符插上了翅膀,在光暈之中穿梭徜徉,卻在每一位聽眾的心弦上翩翩起舞,漾起一圈一圈漣漪。
時間在這一刻就彷佛靜止了下來,雨果那清澈之中有帶着一點點沙啞的嗓音宛若清澈的泉水,在陽光之中歡快奔騰,輕撫圓潤的鵝卵石,經過剛剛萌芽的嫩綠,穿越濃密的霧氣,與鳥兒蟲鳴呼應……讓周遭所有的嘈雜和喧鬧都沉澱了下來,彷佛全世界就只有那簡單的結他弦在震動一般。
「依稀記得那個夜晚,暴雨傾瀉而下,我的心被疼痛撕成了碎片,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渾濁的河水奔騰不息,張揚的狂風肆虐不停,你拋棄了我還未出世的孩子,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就好像鳥兒註定會在天空翱翔一般,失去了摯愛的生活也就不再有意義,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
死亡峽谷里所有人都靜靜地看着雨果,雨果並沒有抬頭和他們做視線溝通和交流,但是那清澈流暢的歌聲卻讓他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接近,心臟在那悠揚而動人的結他琴弦之中微微顫抖,手中的威士忌在昏暗的燈光之中折射出迷人的光暈,即使酒精依舊停留在杯子裏,舌尖的沉醉已經讓大腦逐漸安靜了下來。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就是如此了。
雨果沒有刻意煽情,只是淺吟低唱,但那醇厚的嗓音卻散發出了致命的魅力。那一句句歌詞是如此簡單,如此直白,但卻又如此詩意,如此美好,讓乾澀的眼眶莫名就開始變得溫熱,歌詞之中隱藏的惆悵、悲傷、眷戀和遺憾,就在結他弦音之中傾瀉而下。
死亡峽谷並不大的空間裏,只有雨果的嗓音和結他弦音在迴蕩着,三十多名客人全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包括酒保也就站在了原地,把視線投向了舞台,專注地看着一人一結他一世界的雨果。在這一刻,這一方空間就是一段人生。
民間流傳的、富有民族色彩的歌曲,稱為民謠。民謠的歷史悠遠,故其作者多不知名,民謠的內容豐富,有宗教的、愛情的、戰爭的、工作的,也有飲酒、舞蹈、祭奠等等,琅琅上口的音調、獨特的情調風格和樸實的真摯情感,都成為了民謠淵源流傳的原因。
雨果現在彈奏的這一曲「珍重再會(fare。thee。well)」,不是他的創作,而是美國歷史上一首有名的民謠,追溯其起源可以回顧到1904年,當時一位名叫約翰-羅馬克思(john。lomax)的民謠歌手第一次演唱了這首曲目。
約翰-羅馬克思被稱為美國民謠的開山鼻祖。
作為一個僅僅只存在了兩百多年的國家,美國歷史文化的缺失一直被人們所詬病,在最開始的一百多年時間裏,美國流行音樂可以說完全是歐洲的翻版。但是在二十世紀初,一批美國學者意識到他們從歐洲移民到北美大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已經產生了屬於自己的文化,其中就包括民謠。於是,這批學者就開始去美國農民聚集的南方山區收集民謠。約翰-羅馬克思就是這批學者的代表。
據約翰所說,這首「珍重再會」是一個正在洗衣服的非洲裔美國女人哼唱的小調,當時女人的生活即將崩潰,一切都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但她的男人卻背叛了她,讓她的生活徹底分崩離析。可是女人卻沒有被擊垮,而是哼唱着輕快的小調,重新邁開生活的步伐。
「珍重再會」經過約翰整理問世之後,由於這個非洲裔美國女人叫做丁克(din
第1015章 1015 詩意民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