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楚宅的地下室里,黑暗的牆角內蜷縮着一抹單薄瘦弱的身影。
楚央央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的嘴唇乾裂,原本豐潤的臉蛋,現在顴骨突出,身上的白裙子骯髒不已,甚至還帶着一股子異味。自從被楚落落關進地下室後,她就沒吃過一點東西。無論她怎麼拍打地下室的門,或歇斯底里地叫喊,外面都沒人理她。
耳邊只有屬於她的微弱的喘息聲,仿佛這個安靜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一點點地流逝,回想起她的一生,似乎只有恨,只有可笑和無知。
12歲那年,小院的枯井內掘出了寶貝,緊接着爸媽觸電橫死,而大伯一家莫名其妙地搬離了楚家村。一項尖酸刻薄的二媽居然說願意照顧她,那時,年幼的她懷着一顆感恩的心,讓窮困潦倒的二伯一家住進了她家的四合院,這個小院是外公出錢給爸媽造的,是她唯一的財產,也是唯一對爸媽的念想。
人們常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話從古至今都是對的。沒過多久,她家的屋子就被二伯一家理所當然地佔據了。從此,她寄人籬下,過着東住一日,西留一宿的生活。
家裏的親戚都把她當喪門星,似乎弟弟被賣、爸媽的死都是她造成的。不過,那時的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留在小村里,只想等弟弟回來,因為她害怕弟弟找不到家,見不到她。
80年代後在農村出生的孩子,讀完小學都會讀初中,而爸媽去世後,她就輟學了。那時,二媽說:「央央啊,你的成績本來就不好,再說農村人有小學文化就夠了,你兩個堂姐和堂弟都要上學,二媽沒本事給你交學費。」
後來,一位香港的善心人士供她讀書。在那之後,她發憤圖強,不想被人看扁,初中上了兩年,14歲以優異的成績初中畢業。楚央央一直記得爸爸生前說的那句話,他說:「農村人想要改變命運,那麼唯有好好讀書。」
16歲時,病入膏肓的奶奶似乎良心發現,把她接走了。不過,她的日子也沒好過,每天除了上學、洗衣做飯外,還要照顧奶奶吃喝拉撒。奶奶有時對她罵罵咧咧,不過她從不還嘴,因為她明白,安靜才能早些結束挨打和責罵。
奶奶臨死前的幾個月一直精神恍惚,她哭的很傷心,她說:「我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生了三個兒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大是畜生,老二的心是黑的,老三死的那麼早。」
不過奶奶說了一句讓她很疑惑地話,她說:「老三啊,我瞎了眼啊,我對不起你們,我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然後又是一陣哭罵。
農村人都興迷信,都相信做過壞事的人死後會下地獄。她沒有安慰奶奶,因為小的時候,奶奶於她就像外人,從來沒有關心她,有的只是嫌棄,因為她不是大孫女,也不是男孩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所以她只是安靜地聽着,並沒有安慰。
她很想知道奶奶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爸爸的事,可是不管她怎麼問,奶奶始終沒有說出原因。
奶奶死後,消失了好幾年的大伯出現了,他們一家從京城趕來,開着豪車,穿着名牌。大伯看到她時,她明顯感覺到大伯眼裏的異樣。大伯說:「央央,這些年你受苦了,跟大伯去京城吧,你不用擔心你弟弟,我會派人去尋他的。」
因為弟弟,她跟着大伯一家去了京城。臨走時,親戚們都說她好運,修了八輩子的福,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
到了大伯家後,富麗堂皇的楚宅內,有傭人,有管家,有司機,要什麼有什麼。
在大伯的要求下,她開始學習禮儀,開始學習舞蹈和鋼琴,努力培養所謂的豪門小姐的氣質。
17歲高考時,她進入了京城有名的醫學院。不過和出色的大堂姐楚落落相比,真的算不了什麼。據說,楚落落是京城有名的女富豪,京城四大家族,香港三大豪門,人人對她趨之若鶩。
雖然,名義上她是楚家的小姐,可背地裏什麼都不是。大媽嫌惡的眼神,楚落落不屑的笑容,就連傭人都把她當做隱形人,這些都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上,也讓她的心變得越來越冷。
21歲那年,她大學畢業了,她去找大伯,想要離開這所冷冰冰的宅子。憑她所學的知識,養活自己是沒問題的。可是大伯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