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教進渭城,來的可不僅僅是人。;還有圖騰。
雖說正在興建的廟宇還未竣工、只粗粗地見了框架,然而每日的朝拜卻不可少——要不然浩瀚海螭吻龍太子要不高興。
人們不會去想為什麼這位龍太子這麼容易鬧情緒,反而覺得這是一位神靈應有的樣子。
因而當李雲心和劉老道來到工地旁那唯一還算清淨的一間小院落門前的時候,不少人都用複雜地眼神瞧着他。
——就是那種一群在一起住了十幾年、彼此熟悉的街坊鄰居,見了一個從外地來的貨郎時的眼神。
這小院落從前屬於一位鰥夫。在凌空子與九公子爭鬥的那個晚上因為在街道的另一邊、且離得稍遠些,因而未受波及。但房子無事,人卻有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受不得驚嚇,當晚就昏死了。等人們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爛透。於是這房子再沒人住。
不過人們相信神靈可以除穢、且渭城外的人沒有城裏人那樣多的講究,便歡天喜地地將木匠當夜從自家院裏枇杷樹下挖出來的「龍太子金身像」以及五位護法神靈的泥胎像迎進院中好生安頓了下來。
如今院外總有四個人守門——因為那塑像可的的確確是金子的。
附近還時不時地有人來朝拜。離家在外——儘管只是從白鷺洲附近到了渭城在李雲心看來只是一次長途郊遊——但對這時候的人們來說也還是離家在外。總會不開心總會擔心總需要一些精神的寄託。
便是這些教眾看到李雲心與劉老道走過來,都詭異地、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
劉老道在人們心中是有威望的。他是人們心中實際意義上的「教主」。從神龍教最初現世到如今這樣的規模,自然離不開他的巧舌如簧。在前期做了許許多多同人打交道的工作、神龍教終於開始由信徒們傳播、發展之後,劉老道便高明地減少了參與世俗事務的次數,於是他的形象又開始神秘高大起來。
這樣一個兼具親和力與神秘感的首領,在信徒中威望極高——否則在這樣的時代,哪裏會有百多個人,「背井離鄉」地同他來城裏!
況且人們是真真地看到了這老道的鬍鬚、頭髮,從斑白慢慢變成了烏黑。
對於百姓們來說,與什麼畫陣、律咒法、法寶、真境玄境相比……這才是實打實的、真正的神跡!
因此劉老道前些天指着一位俊俏的年輕人對大家說這就是「神龍教教主」時,沒一個人表示反對。
然而私底下,稱呼卻是「劉教主」與……「那位」。
眼下人們看到「那位」來了門前,也不說話,板着臉。
劉教主卻恭恭敬敬地將他讓進門,自己守在門外了。同時吩咐教眾們退開些,「教主和幾位護法有些事情要談。」
人們遵從了他的意見,乖乖退後。但不止一個人在心裏猜想會不會是因為今早剛剛供上了從城裏鋪中買來的燒雞——不少人這輩子頭一次聽說雞有這麼個吃法兒。
在李雲心進去一刻鐘之後開始有人向劉教主噓寒問暖——似乎以這種簡單純樸的方式表示對他的支持。
劉老道便只在心中苦笑。
李雲心走進院中、直入前堂。進了門就看見一副雞飛狗跳的情景。
三花娘娘與喬嘉欣的魂魄是沒有身體的陰神,因而顯形對於她們而言是需要「花費些力氣」的事情,不顯形反而輕鬆自在。
而老鼠、黑貓、白兔、公雞四個精怪由動物化形,化作人時也是需要花費力氣的。但畢竟動物化人形就是為了以人的經絡來修煉,因而保持人身也是一種修行。可劉老道又勸說他們不要輕易在信徒面前顯形,以免驚世駭俗失去了權威與神秘感。四個初為人的精怪被李雲心交代要「好好聽那老頭子的話」,因而也不反對。
於是他進來就看見那四個精怪在滿屋亂竄——手裏或者抓着雞腿、果子,或者握着酒盞、燭台,追跑着爭搶。
那黑貓精警長最靈巧,左手抓一隻皮酥肉嫩的雞腿,右手一隻酒壺。邊像一陣風似地跑邊大嚼大飲。李雲心賜名舒克的鼠精是大師兄,但似乎仍怕警長這個大師姐,不敢追她。端了一盤子鹽酥花生米躲在角落裏可克嗤克嗤地吃——他的相貌真真是「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