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靜虛真人看起來約五六十的年紀,三綹長須,一身藍袍,長的倒是一派的仙風道骨,尤其如今是當今寵妃的座上賓,越發顯得仙人一般,不沾凡俗。
太子妃領了人走進門來,並不與貴妃見禮,只上下打量了那真人兩眼,冷笑道:「這是哪裏來的野道士,開壇做法,神神鬼鬼一夜,就敢說本宮妨礙了貴妃,你受何人指使,敢如此大膽,污衊本宮!」
那道人不慌不忙稽首道:「小道見過太子妃娘娘,小道虛度三百年光陰,方得窺天道,所言乃是受天道指引,不敢有一字虛言,更不敢有污衊之事。」
「哼!」太子妃哪裏肯信,貴妃在一邊看着,心中十分趁願,終於急了吧?本宮有聖上呵護,你如何與我斗?
太子妃臉色陰沉,端立不動。
似乎在想辦法。
正明宮一時鴉雀無聲。
此時,貴妃見太子妃這樣惶然,想要壓下那道人而擺脫這尷尬境地,不由的暗自發笑。靜虛真人既然是文閣老尋來的人,自然可靠,必不會怕了太子妃。
嫂子這個計劃果然天衣無縫,左右逢源,且又無風險,真是好計。
能看到太子妃這樣模樣,再無往日裏故作的高貴大方,淡定從容,貴妃娘娘心中自是歡喜,想到等會兒逼她喝符水,而她或是到聖上跟前哭訴,或是忍氣吞聲喝下的場景,貴妃娘娘沒笑出聲來,還真是這宮中多年生活練就的克制功夫了。
太子妃道:「要本宮喝符水,這可是要聖諭的,貴妃娘娘的懿旨,可管不了本宮!」
果然來了,貴妃見太子妃果然一步步照着自己嫂嫂的分析進行,越發心花怒放,笑道:「若沒有聖諭,本宮怎麼敢命人去東宮呢?太子爺與太子妃的威勢,本宮並不敢冒犯。」
說着便叫人請出聖諭來,貴妃為了壓住太子妃,特地寫了個條子,又撒嬌犯痴,鬧着要聖上蓋了個金印,聖上扭不過她,果然蓋上了隨身小印。
太子妃自然是識得的,便咬了唇,眼珠子轉了半天,一時說不出話來,貴妃也不催促,倒是心中暗笑,欣賞了半天太子妃的狼狽。
我看你能有什麼法子!
鄭明珠也聽得驚心動魄,是呀,怎麼辦才好?
貴妃此計,陳頤安自然也細細的拆解來分析給鄭明珠聽,以陳頤安之能,這貴妃的計策,其實並不複雜,簡單卻毒辣,甚至可算是陽謀。
這計謀的基石就是聖心!
聖上對貴妃到底寵愛到什麼地步,到底縱容到什麼地步,沒有人敢確定,但陳頤安認為,貴妃一黨與太子黨在對這個基石的認知上存在極大的差異。
貴妃一派此計挑釁太子黨,手段光明正大,如此明晃晃的挑釁,自然靠的是聖上的寵愛,是以此事只有貴妃使得出,其他人就算使出來,沒有聖上的縱容,也自然會夭折,而此計明明白白要算計的就是太子妃對她的防範之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小心,這是太子妃明知道此水無毒無藥,也不敢或不能喝下去的計策。
陳頤安說:「此計風格十分眼熟,大約是出自文大公子手筆。」
因勢利導,難以複製,文大公子也算箇中高手了。
在聖上的寵愛縱容之下,講理是講不通的,鄭明珠也覺得頗為棘手,難以破解,貴妃一派所有步驟都很清楚,且過了明路,討到了聖諭,鄭明珠覺得,太子妃這啞巴虧吃定了。
貴妃一派,還是頗有點手腕,且還放眼以後,為貴妃沒有出世的兒子先就鍍上了一層光環。
太子妃靜默了一會子,才問:「照真人所言,這符水喝下便是有用了?若是有什麼不虞呢?」
靜虛真人道:「回娘娘的話,小道也是受天道指引,才能畫出符紙的,天道之氣,自然神妙莫測。娘娘不必擔心。」
太子妃冷笑道:「天道之氣?本宮也受命於天,才能孕育皇孫,只怕你這點符紙對本宮並無用處,不如本宮便把這天道賞給你吧!」
果然抗旨了!貴妃微笑,卻並不出言催促,嫂子果然厲害,每一個分析都被太子妃一步一步踩准了,不過太子妃倒比嫂子想像的更多疑,不僅不肯喝符水,還要別人喝。
真是個蠢貨!滿宮都在發的符水,上百人都在喝,怎麼會有問題?且到如今也並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