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的野望
撥開東歪西倒的、用各種字體寫着「免費舞會!兩紮啤酒即可入場」「一枚金幣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狂歡夜」和「預告!來自中土的金髮火辣舞姬」的硬紙廣告牌,瑟羅非脫帽別在腰間,微微躬身走上那逼仄狹小的樓梯。陳年的木板在她腳下抗議地□□着,她必須很小心才能在背負巨劍的狀況下準確踩中每一層木板最穩固的地方,既保護了古舊得堪稱文物的樓梯,又避免了引出某個可怕的太太——
&麼人!?……瑟羅非?」
瑟羅非腰板兒一直,心中哀叫連連,臉上卻堆出一派奔放的笑意:「希金斯太太!哦見到你真是太棒了,您的美貌讓今兒的太陽黯然失色!」
說罷,她微微張開雙臂,就要急行幾步上前擁抱那個陰森森站在樓梯拐角、臉上抹着劣質粉底、五官姣好卻明顯疲憊蒼老的金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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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羅非木然轉頭,只見自己正彎成一個熱情弧度的手肘恰好戳在了木板牆裏。她動動胳膊,木灰就梭梭落下。
再仰頭看,希金斯太太的臉色已經不能再陰沉。她微微縮着脖子,繃緊了肩膀,配上那條暗橘色黑格紋的大流蘇披肩,簡直就像是一隻被粗暴吵醒的壞脾氣老蝙蝠。
老蝙蝠尖叫一聲,隨手操起一隻掃把沒頭沒臉地朝瑟羅非臉上打去:「你這粗魯的,野狗一般的,你這,你這——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就好像瑟羅非剛剛戳破的不是一塊發出蟲臭味兒的爛木板,而是她家男人的蛋蛋兒似的。
瑟羅非撇撇嘴,倒是打不還手,嘴上認錯的態度還挺好:「是是是,對對對,我的錯,您彆氣彆氣哎。」
希金斯太太:「……」,深吸一口氣,掄起掃帚還要再揍。
&媽這是怎麼啦——羅爾姐姐!」
瑟羅非聽到這聲音也是眼睛一亮:「安娜寶貝兒!」
一瞬間,她一晃一扭便到了希金斯太太的身後,仿佛她正身處一個巨大寬敞的廣場、背上的巨劍和眼前揮舞掃帚的希金斯太太都不存在似的。
&娜!」她一把抱起身高到她胸口、已經張開雙臂的小姑娘轉了個圈兒,蹲下|身迅速從後腰的鯊皮包袱裏頭翻出了一個水粉色的扁長禮盒,顯然是精心準備過了,「試試看合適嘛。」
安娜先是甜甜地在瑟羅非臉上啵了一口,這才高高興興去拆緞帶。
是一頂白金小冠。它算不上華麗,只鑲着零星幾顆墨綠的晶石,整體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看。安娜歡呼一聲,迫不及待地將頭冠戴上——不松不緊,恰恰貼合着她飽滿的小額頭,襯得她的金髮更柔軟漂亮了。
笑着推開小姑娘甜甜蜜蜜往她臉上蹭的毛絨腦袋,她又掏出一個小點兒的禮盒:「希金斯太太,希望您喜歡。」
希金斯太太接過,打開,十二分挑剔地掃了眼裏頭的黑珍珠項鍊和耳釘,一臉勉強地收下了。
瑟羅非見狀,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五年前,她走投無路航向那個充滿未知的大海。當她再度踏上岸時,命是險險地保住了,帶回的財物經過層層剋扣,卻堪堪只夠藥劑供應和房租,再多的一個黑麵包都買不起。那時候,眼前這個鳥鑽石鎮上小有名氣的吝嗇鬼,「濕水母」酒吧的老闆娘希金斯太太,總是恰巧在收她們家租的那幾天徹夜酗酒直到不省人事,好些天都打不着照面。
從此,瑟羅非對希金斯太太可謂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對可愛的小安娜也是照顧有加。
有些事情沒必要說破,恩情,卻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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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堆滿廉價舞女裙的拐角,二樓盡頭的那間紅木銅柄的小門後面就是她的家。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砰地一下推開門。
瑪格麗塔坐在靠墊上,碎花棕紅底的厚實頭巾將她淺金色的頭髮鬆鬆地挽在耳後。她循着聲響側過頭來,微微圓潤的和善臉龐準確地朝着門口的方向:「羅爾?」
瑪格麗塔嘴上問着,卻十分篤定地放下手中鈎了一半的蕾絲邊兒,提起裙擺快樂地朝門口小跑過來,灰藍色的眼睛裏閃爍着愉悅的光芒——就好像她當真還能看得見似的。
瑟羅非心裏一揪。
瑪格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