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的野望
人魚和烏鴉婆婆、食夢獸、拇指大小的花精靈一樣,都是只存在於吟遊詩人的琴弦下的生物。人魚在海盜的世界尤其受歡迎,一網撈起一隻顏好胸大腰細聲音惑人的人魚大概是每一個年輕海盜的夢想——他們才不會去考慮怎麼和一條魚尾巴滾床單的深刻問題呢。
瑟羅非對人魚沒有幻想。她的白日夢裏通常有裝滿金幣的箱子,裝滿金幣的盒子,和裝滿金幣的袋子。她得承認,這是她第一次為一條人魚的畫像激動成這樣。
這一枚銅幣確實已經很破舊了。它的邊緣坑坑窪窪,差一點兒就看不出是個圓形,幣面也被侵蝕了大約四分之一。壓制這枚硬幣的手藝人一定有驚人的預判天賦,他把這隻人魚刻畫得十分妖嬈,幾近扭曲,巧妙地避開了被侵蝕的部分。
&簡直覺得我已經握住了劍士徽章。」瑟羅非着迷地最後看了一眼那枚銅幣,將它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紮實的小袋子裏,無比虔誠地掛在了脖子上。她看了一眼緩緩爬高的白月,拍了拍阿尤:「今晚看着是個好天氣,我們連夜趕回去吧?要辛苦你了。」
阿尤用前肢抱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腦門兒牽去。
要蹭蹭!蹭蹭就不累啦!
尼古拉斯抱着雙臂站在一邊。這場景讓他覺得又溫馨又礙眼,他不着痕跡地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圓滿地取得了「刻有人魚像的古幣」,兩人一海豹決定抓緊時間返回橘滋里。
臨走之前,瑟羅非看了看滿溶洞大大小小的金幣銀幣,難得慷慨一次:「我們已經得到了我們最想要的,就把這些留給後來的幸運兒吧。」
今晚的天氣確實不錯。月光明亮,天空沒有一絲雲,乾淨得就像是最好的絨布一樣。
&天的月亮顯得比平時大上一圈兒,難怪這麼亮。」女劍士抱膝坐在鳥巢里,懶懶地看着月亮打了個哈欠。這兩天她先是精神高度集中地辨認硬幣,在筋疲力盡、快要放棄的時候又來一個大逆轉,這下強烈的興奮感過去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的,她似乎靠在了一個枕頭上。然而這個枕頭的質量並不怎麼令人稱道,它不夠軟,形狀也很奇怪,但溫度和味道還不錯——
女劍士忽然感覺臉下一空!
枕頭跑了!
她下意識地伸手就抓。
「……」被勾住後脖子的尼古拉斯紅着耳朵(雖然在夜色和膚色的遮掩下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面對只隔了一隻手指寬的睡顏艱難地撿回了一船之長在遇到大事兒時的果斷:「……醒醒。外面不對勁兒。」
近期以來,南十字號和橘滋里上的安逸生活好險沒把女劍士的警覺消磨乾淨。她很快清醒過來,並非常迅速地將注意力放在了「外面」和「不對勁兒」兩個關鍵點上,完全沒有關注幾乎和她臉貼臉的船長大人。
&麼了?」她謹慎地握住從大劍上拆下的匕首,並沒有急着探出頭朝外看,「阿尤呢?」
&阿尤最先發現的不對,現在它已經停下了。」尼古拉斯直起身子,聲音里有一股彆扭的遺憾。在收到瑟羅非疑惑的眼神後,他輕咳一聲,很快恢復了認真嚴肅的樣子:「剛才你睡着了,外面突然起了幾秒的霧。濃霧很快聚起又很快散開,接着阿尤就向我們示警了——」
他示意她站起來:「你來看。前後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外面就變成了這樣。」
「……我大概在做夢……」瑟羅非目瞪口呆地瞧着鳥巢外的景象,細密的冷汗從她後脖子上一點點滲出,在海風下似乎能一直涼到心底,「你說,濃霧突然聚起又迅速散開,然後好端端的海面就變成了這樣?!」
左邊,右邊,赫然立着兩堵沒有來處,也看不到盡頭的蒼白高牆!它們實在是太高了,讓人無力去考慮翻越它們的可能性。而除了這兩扇憑空出現的高牆,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鳥巢之下依然是海水,阿尤正繞着他們來回遊動,它看起來有些焦躁卻並沒有什麼不適的表現;那比平時大了一倍的月亮依舊懸掛在高空,暗色的天幕中一朵雲都沒有。
他們像是行駛在巨人修建的溝槽里。
阿尤在徘徊了幾圈之後,一個猛子扎了下去,瑟羅非根本來不及阻止。幸好,她的擔憂沒有持續太久,阿尤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