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花園,往右手邊拐,穿過石形拱門,沿着丈許高的灰瓦白牆走着,很快便到了暢言廳。
暢言廳內賓客雲集,能在這裏被奉為上賓的,或是與謝府有生意往來的同行,或是有身份地位的達官貴人,他們與謝襲同坐主桌。
本着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女眷則由趙氏招待着,與外頭談天說地的男人們分開坐,中間隔了一道山水刺繡的屏風,既有男女大防之意,又方便聽清外頭動靜。
謝安娘帶着雲璫抵達之時,裏頭的座位已經坐得七七八八了。
正在同一位翠圍珠裹的婦人說着話的趙氏,瞥見謝安娘來了,便招了招手,「安娘,來,坐這邊,怎麼這回兒才過來,可是有不舒服?」
隨在謝安娘身後的雲璫,捧着賀禮的手不由攥緊,雖是恭順的低着頭,眼中卻滿是憤恨,這個趙氏,真是會裝!
謝安娘卻是將情緒收斂的很好,她從容的施了個禮,「多謝大伯母關心,侄女的身體一向安好。」便將話題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接着,她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四周,神色稍顯猶疑地道,「大伯母,怎的不見宛娘?」
趙氏眼神暗了暗,她已經派了一撥人出去打聽了,也不知宛娘倆口子在路上出了何事,到現在都沒個人影。
她心裏雖有擔憂,面上卻端的一副四平八穩的模樣,「宛娘倆口子,想必是路上遇事耽擱了,一會兒就能到了。」
就在她倆一來一往間,從屏風的另一側傳來了謝襲厚重而低沉的嗓音。
「是安娘來了嗎?來,快出來見見各位叔叔伯伯!」
這話音剛落,謝安娘便覺有一股強烈的視線,似是一支利箭,恨不得將她射穿。
她憑着直覺追望過去,觸不及防的,便對上了趙氏那雙載滿狂風暴雨的銳利雙眸。
謝安娘怔了怔,她不懂,為何趙氏對她的偏見那麼深。從她記事起,儘管趙氏在人前對她和藹親切,可趙氏留給她的印象,卻只是冷漠,森然。
她知道,趙氏是不喜她的,不喜她深得大伯父的喜歡,不喜她與宛娘走得太近,甚至不喜她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這種不喜,隨着她的長大,愈發明顯。
待她想要確認趙氏眼中的寒意,再次對上的,卻只是趙氏無波無瀾的雙眸。趙氏到底做了這麼些年的當家夫人,表面功夫還是很到位的,瞬間就平靜如初,又成了那個八面玲瓏的謝府大夫人。
只見趙氏臉上掛着笑意:「安娘,還愣着幹什麼,你大伯父叫你呢!走,大伯母陪你一同去!」說罷,便想故作親昵的去牽謝安娘的手。
謝安娘見此,卻是先一步轉身,將雲璫手中的賀禮接過,捧在手中,客氣而有禮的說着:「伯母,我們走吧!」
趙氏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臉上笑意不減的帶着人從屏風的一側走出,來到了謝襲的身旁。
謝襲與同桌的幾個男人,本是在議論着澤州的災情,他聽到謝安娘的聲音,便想着這裏在座的,其中有三位,家中還有尚未娶親的兒子,便索性將謝安娘叫出來認認臉,也好為謝安娘再尋一門好親事。
他那日與謝安娘共同去祭拜她的父母之時,說要為謝安娘另尋一門親,並不是敷衍,他從回來後,便一直在相看、篩選,今天與在座之人,也是事先通過氣的,這些人家的子弟,也都是青年有為的才俊,要不然他也不會叫謝安娘出來。
只是,待他放下酒盞,看到手捧禮盒,身着月牙色垂蘇軟裙的謝安娘,款款走來之時,心底卻是震撼的,這,太像了!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壓下心中的繁複心思,沉聲介紹着:「這便是安娘了。」
謝安娘也很是知禮的福了福身,「見過各位伯父、各位叔叔。」
其中一位坐在謝襲左手邊,留着長須美鬤的中年男人,撫了撫他那把長長的鬍鬚,善意的說笑着:「安娘手中拿的是什麼,這麼寶貝!快來讓大傢伙也見識見識!」
說話之人,叫鄧伯昌,與謝府的往來倒也頻繁,他與謝襲是多年的生意夥伴,與謝裴也有着一些交情,對謝安娘還不算陌生。
謝安娘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沒送出手的禮物,現在便要打開,只見她俏聲答道:「鄧伯父,這可是要送給大伯父的生日賀禮
第27章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