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北京的那個晚上,京城內的人開始了四年來首次的狂歡,這也是自末世時代以來,人類的首次狂歡。
科學院和軍隊拿出了大量的食物和美酒,以比平日低很多的價格賣給市民,並免費發放固態能量,儘管氣溫已經低至零下40度,但人們的熱情把整個城市都點燃了。這一晚,成群結隊的人在城裏跳舞、高歌、吶喊,音樂聲響徹城市的每個角落,自末世以來,從來沒有一個城市的燈光能夠遮蔽星空,但是現在的京城做到了。
xxx廣場上懸掛的超大led屏幕徹夜工作着,這個曾經全世界最大的廣場上聚集了幾萬人,南海一戰的驚險片段和曹知賢、叢震中等人的演講輪番滾動播出,看得眾人熱血沸騰。
在這個夜晚,很多人不再覺得寒冷,只要一想到明天有了奔頭,他們就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
科學院大樓燈火通明,樓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自動放了假,一夥伙地聚集在食堂等地,大笑着吃喝。
叢夏喝了點酒,有些暈乎,他遠離吵雜的人群,走到窗邊。這個大食堂位於科學院大樓的頂層,叢夏看着窗外燈火閃耀的城市發呆。
成天壁走了過來,倚在窗邊,輕聲道:「真亮啊。」這樣的明亮離他們太遙遠了,好像只存在於記憶中,他們已經習慣了太陽落山後,整個城市陷入黑暗,只有零星的一些建築還有光亮,被淹沒在偌大的城市裏,仿佛比星光還要遙遠稀疏。
叢夏感慨道:「這樣的場景好像只有做夢的時候見過,其實也才過了不到四年,但是我已經不太能想起來文明時代是什麼樣子了。」不到四年的時間,卻仿佛幾十年那麼漫長,因為在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他們這群人的身心在不停地接受着煎熬和考驗。
成天壁遺憾地說:「那些這兩年才出生的,或者當時年紀太小的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21世紀人類的繁榮了。」
叢夏嘆道:「是啊,這個年代出生的孩子,真是太不幸了。」
成天壁把手裏的茶遞給他,「吃飽了嗎?就喝那麼多酒。」
叢夏笑道:「早吃飽了,沒喝多少。你呢?我看你都沒吃什麼。」
「不餓。」
叢夏靠近了他一點,腦袋抵在冰涼的窗戶上,眼睛直盯着他,「你這兩年飯量倒是真的下降不少。」
「你看得出來?」
「當然了,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才21、22吧,正是能吃的時候,不過你也真能忍,餓了就忍着,真正有足夠的食物的時候才會放開肚子吃。」
成天壁淡道:「那種環境,就要為沒有之後兩到三天的食物做準備。」
叢夏似乎陷入了回憶,「我那時候特別佩服你,哪怕環境在惡劣,我們的處境再危險,你也從來不抱怨什麼,只是想辦法解決問題,跟我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你知道我一開始是不想跟你走的,我覺得呆在家裏安全,可是兩天之後我的想法就變了,我覺得我死活都要跟着你,只有跟着你才有可能活下去,才有可能到北京。說也奇怪,末世前的生活我印象不深了,但從地震開始到現在的事我一件件的記得特別清楚,大概是我以前的生活太平庸了吧。總之,那個時候我一心想討好你,總是關注你說什麼、做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飯量呢。」叢夏含笑道:「結果,看着看着,不小心就看上了。」
成天壁的眼神變得溫柔。
叢夏小聲道:「哎,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你怎麼會……那個……看上我的?我記得你一開始也挺煩我的。」
成天壁垂下了眼帘,嘴邊噙着一抹極淡的笑容。
叢夏推了他一下,「說呀。」
成天壁抬眼看着他,眸中閃過一絲可疑地羞澀,「我……說不清楚。」
叢夏嘿嘿笑着,「這有什麼說不清的。」
成天壁拍了拍他的腦袋,「再去吃點東西去。」
叢夏抓着他的手,想再逗他一會兒,柳豐羽端着酒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調侃道:「你們倆怎麼回事兒啊,逃酒就算了,還躲在角落裏談情說愛。」
叢夏笑道:「怕你們灌我。」
「誰灌你了,現在酒這麼值錢,誰捨得讓不懂酒的人喝。」柳豐羽享受地抿了一口葡萄酒。
叢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