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入宮的當夜,宮中家宴,沒有外臣參與,景帝降旨居於雲都的皇室宗親盡數攜家眷入宮為北靜王母子接風。
當夜的酒宴擺在宮中慣常舉行宴會所用的中央宮,秦菁攜同蕭文皇后到場的時候景帝竟然出乎意料,早早的便已經在席,正面帶微笑同他右下首一席上身着藏青袍子的年輕男子親切的交談。
那男子雖然年紀尚輕,但細看之下五官竟與景帝有着兩三成的相似,尤其是那兩片薄唇,微微抿起時候的樣子略帶了三分嚴肅,實在是傳神的很——
顯而易見,這人便是北靜王秦霄無疑。
秦菁面帶笑容扶着蕭文皇后的手一路走進殿中,早到的后妃和皇親們都紛紛起身見禮。
秦霄馬上察覺到殿中的氣氛有變,暫停了和景帝之間的對話抬頭朝門口的方向看過來。
「來,皇后還沒見過朕的十四弟吧?」景帝抬頭見到蕭文皇后進來,就笑着抬手招呼她過去,他的心情似乎是真的不錯,言談之間秦菁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他這樣大幅度的笑容了。
不等蕭文皇后走近,秦霄已經先一步自座位上起身,神色恭敬的行禮道:「臣弟見過皇嫂!」
「北靜王免禮!」蕭文皇后微笑頷首,虛扶了他一把,然後徑自走過去在景帝身邊站定,笑容得體的嗔了景帝一眼:「皇上您忘了,臣妾同北靜王可不是初見了,當年太妃娘娘臨盆的時候臣妾可是親往她宮中抱過十四皇弟呢!」
她這樣一說,景帝便是茅塞頓開的拍了下額頭,快慰道:「對對對,皇后說的對,朕怎麼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秦霄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並不多言。
「轉眼已經十八年了,北靜王也已經長成這樣出色的青年人,先帝在天有靈想必也是十分寬慰的。」蕭文皇后將他上下大量一遍不由的感慨,繼而轉向景帝笑道:「皇上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你們兄弟重逢是這宮裏難得的喜事,臣妾還沒有賀過陛下呢!」
她說着作勢福了福,秦菁已經借着他們寒暄的間隙將秦霄上下打量了一遍。
這個男子,雖然自幼就被貶棄到了北方的苦寒之地,臉上身上卻都不見絲毫遍野之境磨練的出來的痕跡,也許是內在是氣質使然,他整個人看上去溫文儒雅,貴氣逼人,甚至比雲都里土生土長的幾位親王都更顯的雍容而高雅,給人一種十分賞心悅目的感覺。()
人都說環境造人,這個北靜王,雖然一眼看去滿滿的都是書卷氣,但想來懂得韜光養晦的人都絕非池中物,只怕這一趟他回來是要平地起風波的。
秦菁的目光故作不經意的在景帝面上一掃而過,然後從蕭文皇后身邊上前一步對秦霄施了一禮道:「榮安見過北靜王叔!」
其實從秦菁進門的那一刻起秦霄就已經注意到她,這幾個月有關她在獵場上大放異彩的事跡傳的沸沸揚揚,秦霄自然也有耳聞,所以只看她跟在蕭文皇后身邊進來,他就已經料中了她的身份,而讓他驚奇的是這個女孩兒的身上竟然完全沒有皇家的奢靡嬌縱之氣,整個人看上去極為安靜平和,但是在那種淡然之中又有一種仿佛是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散發出來,讓人過目不忘。
秦霄的目光這時才光明正大的移到秦菁臉上,微笑着擺擺手道:「都是一家人,長公主客氣了。」
「北靜王叔您是長輩,受榮安一禮也是應該的。」秦菁笑笑,然後回頭對景帝道:「父皇母后還要和十四皇叔敘舊,兒臣便不打擾了。」
「嗯,你去吧!」景帝正在興頭上,只是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秦菁回過頭來又對秦霄禮貌的頷首,這才轉身退下,跟着侍女去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此時該來的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着話,秦菁不動聲色的縱觀全場,除了梁太后便是那位神秘至極的柳太妃不曾到場了。
那兩個女人,在這宮裏都能風光無限佔過頭籌,這一次久別重逢,柳太妃的心思秦菁是不知道,但就她對梁太后單方面的了解——
今天的這個場合,她這位皇祖母是一定不會缺席的。
侍女斟了茶水送上來,秦菁端起茶碗方才要去攏那杯中茶葉,冷不防眼前一黑,就被一雙小手罩住了眼前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