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兒乖,你娘親沒事的。」鄭碩一愣,幾乎是驚慌失措的蹲下去伸手就要去給安綺郡主擦眼淚,可安綺就是不依不饒,一邊哭喊着要娘,一邊手打腳踢的排斥他的靠近。
鄭碩是武將出身,雖然近幾年已經很少領兵,情急之下脾氣終究還是暴躁些,不及那些土生土長的京官性格溫和,況且進門之後他就已經敏銳的發現這帳子裏的氣氛不對,尚且還沒來的及搞清楚狀況,又哪裏有心思哄孩子,只是礙着皇帝老丈人和梁太后這一眾秦薇的娘家人在場又不好把安綺郡主推給奶娘,只能強壓着性子去哄她。
「你還我娘親!你還我娘親!」安綺哭的很兇,眼淚鼻涕都一起流出來,弄了他一身,小孩子的指甲又薄又鋒利,廝打中生生的在鄭碩臉上撓出了兩道血痕,弄的他狼狽不已。
如果說姚女官是被人收買來陷害永安侯的,可安綺不過五歲,又是永安侯的親生女兒,她這樣一個孩子會情緒失控而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意味着什麼?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置一詞,秦菁心裏雖然是有些心疼安綺,只是她很清楚,現在秦薇受傷的事既然牽扯到永安侯府,就算只是為了避嫌自己也不能去蹚這趟渾水,沒得又要給人落下口實。
只是這種和事老的事她不能做,身為一國之母的蕭文皇后卻是做得的。
見着安綺哭的凶了聲音都啞了,蕭文皇后終是不忍,她見着旁邊梁太后正是滿頭的烏雲蓋頂冷冷的盯着鄭碩母子並沒有站出來維護安綺的意思,不得已只能親自離開座位去拉了安綺的手,笑道,「綺兒不哭了,到外婆這裏來!」
秦薇的生母文妃早逝,她出嫁之後但凡回宮,除了去梁太后處請安也多是在蕭文皇后處,蕭文皇后又為人和氣,安綺與她便很親近。
大約也是被自己母親的傷勢嚇到了,此時看到蕭文皇后拉她,安綺便像是看到了親人,一頭撲到她懷裏,哭的反而更凶的大嚷大叫,「皇外婆,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她那一張小臉早就哭花了,眼淚鼻涕一股腦兒全都甩到蕭文皇后的紫團金繡雲紋牡丹的鳳袍上,蕭文皇后卻是不以為意,從袖子裏掏出帕子給她擦拭臉上的污垢,一邊回頭指了指內帳柔聲的勸着她道,「綺兒乖,不鬧了,你娘親受了傷正在裏頭休息,我們不要吵到她。」
安綺一聽自己這樣吵鬧會打擾到秦薇休息,心裏頓時一陣難過,竟然猛地止了哭聲,眨巴着一雙水旺旺旺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蕭文皇后,只是因為方才哭的凶了一時不能完全控制住,小肩膀還跟篩子似的一抽一抽的抖。
鄭碩和鄭老夫人見狀臉上都不免露出尷尬的神情,但心裏更多的卻是惶恐和不安。
鄭老夫人是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孫女跟兒子雖然不能說有多親近,也從沒鬧過彆扭,怎麼此時到了御前竟是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偏偏還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真的讓她膽戰心驚。
而鄭碩,則更是有苦難言,這些年他與秦薇之間雖然貌合神離,但至少表面上卻維持的異常和睦,這是連鄭老夫人都不知道的他們夫妻間的秘密,一方面他瞞着鄭老夫人是怕她擔心,二則也因為秦薇的身份特殊,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落到景帝的耳朵里,對自己的仕途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前天夜裏他也是酒宴上喝高了,不知怎的就跟秦薇起了衝突,開天闢地頭一回,當時又忘了避諱安綺在場,卻不想就這麼竟讓這這孩子對自己起了戒心了。
此時鄭碩自然是懊惱的要死,就憑着剛才安綺又哭又鬧的這一幕,景帝一怒之下就可以給他編排一個苛待妻女的罪名,思及此處,鄭碩猛地又是一身的冷汗,他慌忙解釋,「陛下,這段時間因為卷龍江重建堤壩一事臣一直在外巡視,鮮有時間回家,進而忽略了長寧和安綺母女,請陛下見諒。」
「就只是忽略麼?」景帝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因為極力壓抑的憤怒終於破胸而出,他突然猛地一掌拍到手邊的小方桌上,震得桌上茶碗的茶水都灑了出來。
滿帳子的人都趕緊垂下頭去不敢出聲,安綺的身子一顫,整個人都躲在蕭文皇后懷裏瑟瑟發抖。
蕭文皇后給她擦乾淨了眼淚,再抬頭看這滿屋子黑壓壓的一片人影不由的嘆了口氣,扭頭對梁太后道,「太后,您看這——」
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