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緩停下,慕容畫樓與白雲靈攙扶下車。海風微醺,吹得她雪色披肩曳曳,流蘇穗子輕繞白雲靈玉臂。碼頭燈光淺淺,已經停滿轎車,小滑板船似魚兒穿梭,往返碼頭與油輪之間,將錦裘雍容貴客接上油輪。
遙望油輪,華燈輝煌,隱約能看清雪白欄杆。有仕女憑欄而立,醉風撩起裙擺,飄渺似月中仙子。
湛藍平靜海面,映照華燈的點點銀芒,恰似絲綢上繁複錦繡。
「咦……」白雲靈目光機靈打量四周來賓,突然便驚呼,推慕容畫樓瞧,「大嫂,那個是不是容舟小姐?」
慕容畫樓順着她纖細手指望過去,瞧見黑色高檔汽車裏,下來一男兩女。男子貴氣倜儻,女子妍態風流,立刻吸引不少驚艷目光。慕容畫樓眼眸若遊絲掠過,堪堪收回:「是容舟小姐。」
白雲靈頗為期盼:「她也是去伯倫特餐廳吧?回頭要是能說上一兩句話就好了……」
男子是李方景,他一襲灰白色條紋西服,雪白襯衫領口微張,烏黑鬢絲修剪整齊,紳士地挽着兩位女士的胳膊,左擁右抱中氣度從容,說不出的高貴倜儻,令人挪不開眼。
他身邊的曼妙佳人,一個是當前炙手可熱的電影明星容舟小姐,一個是他的粉紅知己唐婉兒。
原本隔着人群,他們在碼頭的另外一端,不曾瞧見他們。可唐婉兒那雙玲瓏雙目不肯饒人,愣是認出了慕容畫樓與白雲靈。
隨及,便見他們走了過來。
「夫人?」李方景薄唇含笑,眉梢斜飛,低沉聲音卻疏遠客氣,「不成想在此能遇到。夫人與六小姐也是去伯特倫號?」
慕容畫樓眼中浮光微動,繼而平靜,笑意淺淺:「是啊……」才十天,他的槍傷絕對不曾痊癒,雖然極力逞強,臉色卻有不正常的蒼白。不過他向來消瘦,也倒不引人注目。
倘若跟世間見識一樣,以為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武陵公子,慕容畫樓會感嘆帶傷陪佳人吃飯的閒情風流,依紅偎翠連命都不顧。
可他是李方景。歷史大浪淘沙,將千古人物沉澱,幾百年後他卻依然大放華彩,萬人敬仰。說他如此愚昧不堪,慕容畫樓不信的。
伯倫特號上,今晚肯定要發生什麼。
督軍突然請她吃飯。
臨行前李爭鴻低聲道「要當心」。
李方景攜重傷前來。
定是有原因。
「……這是婉兒,這是容舟小姐。」李方景將身邊佳人介紹給慕容畫樓與白雲靈,語聲柔和低沉,「這位是白督軍的夫人,這位是六小姐……」
「夫人,六小姐!」唐婉兒笑語嫣然,妙目流盼,眉梢風情款款,氣質達練,非平常小姐夫人能及。風月場上的女子,美麗聰慧又機靈圓滑。她今日一襲高開叉的雪錦繁複繡花旗袍,修長纖細*將身姿撐起,婀娜窈窕。
容舟小姐卻只是點頭含笑,冷艷高貴。火紅奈良稠裸肩長裙曳地,波浪長發盤起,削肩修頸,紅唇烈烈,美得馥郁錦簇,連慕容畫樓亦為之一動。
一紅一白的曼妙佳人,立在慕容畫樓與白雲靈面前,將她倆氣勢逼退。
白雲靈為人小心謹慎,卻並不怯場,此刻也無一絲慚色,笑容粲然:「婉兒小姐見過幾次,容舟小姐卻是頭次見到。我最喜歡你的電影,你比熒幕上更加驚艷呢!」
容舟目光一掠,淡淡道:「六小姐謬讚了。」頗有番冷眼漠視權貴的風骨。
慕容畫樓目光內斂,露出不懂交際的笨拙,唐婉兒與容舟都瞧在眼裏,各自心裏不屑。唯有李方景含笑,深邃眸子在她身上驚躍而過,生怕被人瞧出異樣。心底卻是百番滋味。
那日曆險,她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今日她也上船,她到底是哪顆棋子?是用來掣肘他的美人計還是……
亦或者,她是白雲歸的障眼法。
李方景不再看她。此姝的嬌媚與風情,只能在特殊情景才能瞧見。外人在場,她會將眼瞼低垂,帶上一副土氣笨拙的面具,不肯叫人瞧出丁點情緒。有些人的裝飾很拙劣,有些人卻很高超。
慕容畫樓無疑是個演技高超的。
那邊小板船劃來,接上慕容畫樓與白雲靈。她們帶着包括李副官在內五名侍衛,便裝不下李方
第二十九節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