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的俞州城,日照暖醺,街上行人悠閒踱步,享受安寧光陰.
一輛車子飛速馳騁,掀起輕塵陣陣,惹來抱怨聲聲。
「誰家的車子,這樣橫衝直闖?」
「連車牌都摘了,只怕是大人物。」行人中不乏有見識的。敢在大馬路如此快速飛車,且摘了車牌,定是有權有勢的。
路人依舊抱怨,那車子便消失在視線里。
慕容畫樓身上穿着件月白色杭稠斜襟上褂,同色長流蘇披肩,深紫色八福湘裙,黑絨稠面的雙粱繡鞋,古樸清雅,似山水潑墨畫中走出的窈窕佳人。
只是面上沒有半分表情,眉梢含煞,每隔十來分鐘便會對司機道:「開快一點!」
她聲音平緩清冷,聽不出急躁;表情亦是淡然幽靜,似古井無波。光聽着她的聲音、看着她的面容,猜測不出她的急切。
但是一遍遍交代開快些,足見她心急如焚。
司機戰戰兢兢,車子越來越快,近乎在漂移。轉彎時,與迎面而來的一輛豪華轎車差點就撞上了。司機開車有幾年,手穩且熟練,險險避過,還是嚇得一身冷汗。
坐在畫樓旁邊的易副官便道:「夫人,要是車子撞了人,更加耽誤功夫,還是穩妥點慢點開吧?」
畫樓沉吟不語。
易副官頓了大約三十秒,見她不言,便對司機道:「穩點開。」
就是叫司機慢些,又怕夫人不悅。
司機忙道是。速度終於慢下來幾分。
可依舊很快。
到了一處小公館,車子緩緩停下。坐在副駕駛座位指路的男傭忙替白夫人開了車門,低聲道:「夫人,您請……」
他話音未落,白夫人早已衝下車,披肩的流蘇穗子在風裏靜靜綻放起舞,攜了溫香縷縷。
寬袖掩住手背,她握了一把配槍。烏黑槍管露了出來,透出森森冷酷與殺戮怒意。
纏枝大鐵門後的女傭見到白夫人過來,連忙開門。
剛剛下栓,她被一股強大力道推動,連退數步。鼻子在鐵門欄杆上撞了,直泛酸。
外面的人不等她拉開門,便直接推門而入,力道比女傭大很多。
她尚未回神,白夫人深紫色湘裙間蓮步如疾風,向小公館的客廳奔去.
緊跟着白夫人進來的男傭也顧不得,急忙隨着風急火燎的白夫人進了正廳。
易副官錯愕,他很少見夫人這般焦急。
以往絕大多數的時候。不管遇到什事,夫人總是貞靜平和,不急不躁,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大將軍。
今天卻……
易副官打量着這門牌號,便知道這裏住的,是吳時賦吳少帥的太太吳夏采嫵。
進了客廳,便聽到樓上臥室傳來乒乓亂響,間雜着男子的怒吼與女子的失聲尖叫。
另外一名女傭站在樓梯口。面容煞白。
畫樓的手虛扶了下樓梯扶手,將胸口洶湧的怒潮壓抑幾分,才快步朝樓上奔去。易副官不敢猶豫,大步超過吳公館的男傭,緊跟畫樓身後。
主臥的門大開,打鬥聲音便是從那裏傳來。
畫樓衝到門口,便瞧見采嫵舉起梳妝枱前的圓凳。朝吳時賦的後腦勺砸去。而吳時賦正在赤手空拳,對着地上的男子猛踢,那男子臉上身上血跡斑斑。
被圓凳砸中,吳時賦身子微晃,並沒有昏倒。他搖晃着腦袋讓自己耳邊嗡嗡的響聲過去。表情猙獰又狠毒,揚手欲扇在采嫵臉上。
一隻冰涼又纖細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將他向後一推。力道很巧,吳時賦避之不及,連退三步,便見慕容畫樓將吳夏采嫵護在身後,而慕容畫樓面容肅殺,有雷霆怒意。
采嫵衣衫不整,旗袍領扣撕開,雪色肌膚上紅痕點點;吳時賦光着身上,粗壯胳膊上卻有塊牙痕,鮮血浸透;而牆角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子,雖高大,卻挨不過吳時賦這老兵的重拳,渾身是血。
很明顯,這位不速之客壞了吳少帥的好事,被吳少帥打得面目全非。
采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摟住畫樓的胳膊,眼淚簌簌:「畫樓,畫樓!」
她鬢角散開,燕釵斜垂,衣裳被撕破,一張小臉嚇得慘白無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