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道秦風若是做了統軍使,那便是有了兵權與你為敵。」張氏不由搖頭苦笑道:「可這漢軍分明就是要出城與回鶻作戰的,你道是孰勝孰負?」
聞言蕭公敬不由一愣,接着一拍腦袋道:「着啊,我怎生愚鈍至此,竟沒想到此處!」
道理其實很簡單,正如秦風之前分析的那樣,漢軍出城與回鶻作戰是逃不了的,就算漢軍不願意……敦煌國也會為了節省軍糧想方設法的把他們逼出去與回鶻作戰。
否則的話,隨着糧食越來越少,敦煌國的軍隊自是不願意自己快餓死了還要分糧食給漢軍,這個矛盾是無法解決的,最終漢軍和敦煌軍還是會暴發衝突。
在漢軍必須出城作戰的前提之下,讓秦風做這個統軍使又怎麼樣呢?
七、八千的漢軍能打得過五萬回鶻騎軍嗎?能在回鶻騎兵的圍剿之下倖存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秦風及漢軍命好打敗了回鶻騎軍,那也是解了肅州之圍,首先就是這敦煌國保住了,保住了敦煌國也就是保住了蕭公敬。其次就是漢軍還有幾個人能回來呢?
蕭公敬此時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就讓秦風過過這統軍使的癮又能如何?漢軍出城作戰之後他很快就要變成「光杆司令」了,那還不是得聽從自己的擺佈?!甚至到時再治秦風一個「治軍無方、作戰不力」的罪也未嘗不可。
「好在有夫人提醒!」蕭公敬略感尷尬的說道:「否則今趟就鑄下大錯了!」
正要使人去讓蕭勇收兵,就聽門外一聲長音:「皇上駕到!」
原來這事當下也傳到了曹議金的耳中,曹議金聽說還有這回事後,不由又驚又怒。
他驚的是這秦風到底有何通天本領,竟然能在一日之間便讓漢軍如此擁護其任統軍使,甚至還發出「若非秦副使,我等寧死不臣」這樣的話。
他怒的是,即便是在這外有回鶻大軍圍城的情況下,這蕭公敬還在玩那套抓兵權的把戲,甚至不惜犧牲整個敦煌國……這還有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嗎?!
於是當下氣不過就要召蕭公敬來見,旋又一想,這蕭公敬現時是河西招討使,招討使按律是軍務上有急事可便宜行事不必奏報,曹議軍擔心蕭公敬以軍情緊急為由拖上一拖那就壞了大事了,於是乾脆就親起龍駕直奔蕭公敬的帥營而來。
「皇上萬歲,萬萬歲!」蕭公敬與張氏趕忙上前跪地迎駕。
「愛卿請起!」曹議軍雖是心中有氣,但卻也不敢表露在臉上,他扶起了蕭公敬說道:「朕本想前往城牆視察,不想在經過神武營時卻見神武軍圍着漢軍對峙。朕亦知漢軍桀驁難馴,不過此時外有數萬回鶻騎軍虎視眈眈,城內實是不宜妄動兵戈啊!」
「微臣明白!」蕭公敬趕忙回答道:「微臣這便命人撤了神武軍!」
說着朝身旁的一名武將使了個眼色,那武將會意躬身退出。
「朕亦聽聞……」曹議金接着說道:「衝突似乎始於漢軍欲以秦副使為統軍使,此事當真?」
「皇上明鑑!」蕭公敬趕忙解釋道:「臣本意也是讓秦副使任漢軍統軍,轉念一想,這漢軍個個殺人如麻嗜血如命,秦副使乃我敦煌棟樑,又豈可讓秦副使以身犯險?是以微臣才……」
蕭公敬這番回答卻是漂亮,這樣一來他不僅沒有害秦風之心,反而是為了保護秦風才這麼做的。
蕭公敬此人也正應了那句話:「外戰外行,內戰內行」。
「嗯!」曹議金點了點頭:「愛卿處處為敦煌國着想,朕甚感欣慰。不過……現如今敦煌正處危難之時,正是用人之際。若是以秦副使為漢軍統軍使便能安撫漢軍,又何嘗不是敦煌之幸!」
「皇上所言甚是!」蕭公敬俯首答道:「微臣也正有此意,至於秦副使的安危,微臣自會使人護其周全!」
「如此甚好!」曹議金點了點頭。
如果是秦風聽到這番對話,只怕當場就要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了:兩人明明都各懷心思,卻又能說得如此漂亮。尤其是曹議金,此時的他恨不得一刀就砍了這蕭公敬,但卻還要說出「甚感欣慰」之類的話。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因為這就是政治。
否則,只怕曹議金這個皇帝也做不到今天了。
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