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院子裏騷氣沖天,王賢微微掩鼻,不再說話,他在耐心等待有人崩潰!
果然,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的工匠突然站起來,指着身前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道:「他就是白蓮教!大人啊,他們幹的事情,跟我們沒關係!」
那三十多的漢子面色一變,剛要起身逃跑,卻被四周的工匠死死按住!雖然平日裏大家關係不錯,但這種時候,誰也不會猶豫……
「他也是白蓮教的人!」
「他還是白蓮教的香主呢!」
有人開頭,其餘人也有樣學樣,陸陸續續指出二三十名白蓮教徒,又親手將他們擒獲!
那些教徒一邊掙扎,一邊憤怒的大罵:「混賬!我們是為了你們!為了窮苦的百姓!」
「住口!」工匠們怒不可遏,一邊捶打着白蓮教徒,一邊破口大罵道:「害死我們還差不多!」說完,轉過身去、滿臉卑微的向錦衣衛道:「官爺,都是他們幹的,跟我們沒關係……」
再去看王賢時,他已經早就離開這裏了……。
北鎮撫司正堂,深夜依然燈火通明。王賢背着手,在堂下來回踱步,手下人不時進來,向他稟報案情的進展。那些白蓮教徒的家已經被抄了,果然從家中抄出了白蓮教的神龕、經文等物。審訊也在同時進行,白蓮教徒的嘴,向來很難撬開,所以要保持耐心。
到了三更天,二黑才拖着疲憊的身形進來,王賢給他倒一杯茶,二黑拿起來一飲而盡,用手背抹抹嘴巴道:「終於開口了……」
「哦?」王賢眉頭微微一挑,聽他說下去。
「他們確實有個計劃存在,」二****:「雖然謀劃者和參與人都已經跑掉了,但這些外圍教徒,也為他們提供了一些掩護。大概就是從前年冬天開始的……」
「前年冬天……」王賢剎那間,腦海蹦出一個念頭,林三哥是死在前年秋里的……
「大人,」二黑喚回王賢的神魂道:他們還供述了一條——有人知道其中幾個瓦匠的去向!」
「哦?」王賢果然神情一振。
「大部分瓦匠去了山東,也有些嫌山東太苦,沒有跟過去的。」二****。
「那他們在哪兒?」
「去了揚州。」二****:「給那些大鹽商修宅子去了!」
「立即發畫影圖形到南京,讓楊榮拿人!」王賢當機立斷道:「你也帶人過去,務必要將人犯擒拿歸案!」
「是!」二黑沉聲應下,又問道:「東廠那邊一直追着問,怎麼答覆他們?」
「唔,」王賢想一想,笑道:「大部分實話實說吧。」
「那,小部分是什麼?」二黑嬉皮笑臉問道。
「就說,白蓮教徒逃到河套去了,」王賢輕嘆一聲道:「放心吧,他們一定會相信的。」
「是。」見大人起了離愁別緒,二黑也不再油嘴滑舌,告退出去……
東廠衙門,同樣燈火通明。
趙贏血紅着雙眼,端詳着連日炮製出來的供詞。供詞裏,還算詳細的描述了,那些文官是如何心懷不忿,如何密謀燒毀三大殿,又如何加以實施的。只是限於太監們奇葩的想像力,供詞中的情節難免令人噴飯……譬如,某某某幾位官員,找了十二對童男童女,請妖道做法,降妖雷劈中了三大殿!又譬如,某官員偷偷將一張引火符,貼在三大殿隱秘處,屆時一做法,便會引來鬼火,燒毀三大殿!
諸如此類的供詞,讓趙贏看的直想吐血,但也只能強忍着噁心,勉強從中挑出一份不那麼荒唐的,準備次日呈給皇上交差。就在這時,奉命和錦衣衛聯絡的手下進來,湊在他耳邊小聲稟報一番。趙贏聽了,面色一陣陰晴變幻,終是一咬牙,將那摞口供撕成了碎片!
「哎呀!」馬德等人見狀心疼不已,趕忙去撿地上的碎紙片,還不無埋怨道:「老祖宗這是幹什麼?這是咱們辛?苦苦問出來的口供啊!」
「假的就是假的!」趙贏卻狠狠啐一口道:「跟真貨一比就現原形!」說着看一眼那報信的檔頭道:「你確定人犯逃往河套了?」
「確定。據說明日一早,那個蒙古公主就要回河套了,」手下斬釘截鐵道:「她這時候回去是為甚?還不是幫她男人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