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熱騰騰的奶茶下肚,再吃上幾塊香噴噴的手抓肉,王賢的臉色終於好看許多,他讓通譯問那牧民道:「不是寶音別吉在豐州灘麼,我們怎麼撲了個空?」
牧民回答道:「寶音別吉已經離開豐州灘了,據現在去了昆都侖。」
「寶音別吉眼看要臨盆了,怎麼會突然離開豐州灘麼?」王賢焦急的道出疑問。
「這就不是咱們民能知道的了,不過聽好像韃靼人要來了,不知道跟這有沒有關係。」牧民回答道。
那牧民不確定,王賢卻知道,八成是這麼回事兒。因為就在數日前,漠北傳來消息,韃靼大敗瓦剌於忽蘭忽失溫以北,馬哈木和答里巴雙雙身亡,馬哈木的兒子脫歡也成了阿魯台的俘虜。曾經不可一世的馬哈木就這樣隕落,雖然主要是拜永樂皇帝去歲所賜,但畢竟馬哈木是死在韃靼人手裏的,這給阿魯台這個老對手帶來了莫大的榮耀和名聲。
雖然沒有後續情報,王賢也知道裹挾着這股淫威,韃靼人所到之處,各蒙古部落必將望風披靡,阿魯台一統草原的野心也必將重燃。只是沒想到,韃靼人竟來得這樣快,馬不停蹄便要吞併河套!
一念至此,王賢就更坐不住了,草草填飽肚子便要告辭。那牧民知道他要去找寶音別吉,十分熱情的充當嚮導。在他的帶領下,王賢等人這次少了找路的麻煩,但風雨交加、天氣愈加惡劣,前進的道路依然艱難無比。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蒼穹,籠蓋四野。
『昆都侖』在蒙語中的意思是『橫』,因昆都侖河自西向東間隔開大青山和烏拉山而得名。在這一方有山有水、易守難攻的寶地,密佈着成千上萬的蒙古包,在雨夜中若隱若現。包外的牛羊馬匹在風雨中瑟瑟發抖,靜悄悄一片無聲。
絕大多數蒙古包一片漆黑,只有營地中央部位的幾個包還亮着燈,突然,一陣陣女人吃痛的尖叫聲,打破了雨夜的靜謐,那聲音也是從亮燈的包內傳出的。
那是最大的一蒙古包,包內的鋪設稱得上是華貴了,牆上掛着精美的掛毯,楠木的矮桌下是厚厚的提花地毯。此刻有十餘雙纖細的腳踩在地毯上,那是一些面帶焦急之色的女子,她們緊張的圍着內室的那張寬大的矮床旁,床上躺着個面色蒼白,滿頭滿身都是汗水的女子,她高高隆起的腹,痛不欲生的表情,都顯示着她正在進行一場無比痛苦的分娩。
這女子正是懷胎九月的寶音,本來她的預產期應該是下月,但因為陡聞兄長喪生的噩耗,緊接着潰逃千里的瓦剌人倉皇而至,後面還有窮追不捨的韃靼人,讓原本一片祥和的土默川草原,變得殺機一片。形勢危急之下,寶音只好不顧中原來的女大夫的苦勸,拖着沉重的身子,帶着族人和前來投靠的瓦剌人東遷,暫避韃靼人的鋒芒,行到昆都侖時,她就見了紅,在大夫一屍兩命的恐嚇下,才不得不駐紮下來待產。
也幸虧那產婆的經驗豐富,才剛駐紮下來的第三天,寶音就開始了強烈的腹痛,薩娜急忙把大夫叫來一看,竟是要生產了。這個時候生產,孩子勉強算是足月,但實在還不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大夫和產婆們如臨大敵,開始用各種方法幫助寶音生產,然而天亮到天黑,孩子竟一直沒有生下來……
「啊……」向來要強的寶音,也在這延綿無盡的劇痛面前,失去了往日的剛強,滿頭大汗痛苦地翹起了上身,兩隻手死死的抓着的夏娜和另一個貼身侍女扎娜的手臂,兩個女子的手臂早就被抓得青紫一片,卻都咬牙忍着任別吉抓着,好像能藉此分擔她的痛苦一樣。
「佛祖保佑、平安無事!」在她下身接生的產婆也是滿頭大汗,「公主,往下使勁,往下使勁啊!」
寶音汗如雨下,依命往下使勁,卻又尖叫了一聲,竟接着暈厥過去。
「這下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薩娜和扎娜登時就慌了,一旁京城千金堂的女大夫忙上前施針,同時吩咐道:「不要慌,準備參湯!」
「快,餵參湯!」薩娜忙吩咐扎娜,扎娜趕緊手忙腳亂端起案几上的老參湯,卻不知該怎麼給昏厥中的別吉餵下去。還是女大夫下了針,又親手給寶音餵下去,寶音才幽幽轉醒。
不過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全身一力氣都沒有了,像是躺在雲里,嘴裏胡言亂語起來道:「王賢你個管殺不管填的王八蛋,等我
第624章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