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20歲。
小時候母親告訴他,這是外公給他取的名字,寓意一生沒有是非,平平安安。可是,從出生起,他的生活從來沒有斷過是非,即使沒有他的事兒,也會被這樣那樣的緣由關聯上,大有「無事生非」之意。
吳非出生在南方一座山城,城市不大,依山而立。整座城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被霧氣籠罩,是座名副其實的霧城。
霧兆神鋒,山巒疊翠,孕育出物華天寶,地傑人靈。據說只要走出山城的人,在外面都混得風生水起。
聽到外面回來的人神侃,尤其述說北京、東海、深圳等那些大都市如何如何光怪陸離,整夜裏霓虹閃爍,高樓比山城的烏巴山還要高……吳非的心思就飛到了遠方。
那一年,他高中畢業,高考前夜,瘋癲的母親在家燒了一把火,把三間房子全都燒了個乾乾淨淨,母親還被燒成重傷。那幾天,輕傷的他在醫院照顧母親,沒辦法參加高考,自然上不了大學。
畢業後,他也想跟着同學去大城市打工,可是家中瘋癲的老娘孤寡一人沒有人照顧,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山城一家小汽車修理廠找了個學徒的活計,學習修車。
一晃就是三年,三年裏,吳非勤勤懇懇,不嫌髒不嫌累,早已出師,成為廠里的技術骨幹。可是,他周圍依舊是非不斷。
有一次,明明前一天晚上修好的車子,第二天客人來開的時候卻發現車尾燈碰碎了。可又找不出是誰幹的,吳非只好自己頂缸,承擔了責任。這種事情,剛開始時,吳非還是非常計較的,覺得要查個水落石出,決不能白白被人冤枉。
廠里也就只有二十幾個人,只要稍微留心一下,便會知道是誰幹的。
動車子的人叫張峰,是吳非的師傅。張峰家裏有個長期病號老婆,每個星期都要去醫院開一大堆藥,經濟上比他還不寬裕,於是他晚上總會去幹些私活。比如開着客人的車子去車站拉客,開黑車等等。
對於張峰,吳非還真不敢張口去找他理論,只好閉嘴。張峰也覺得對不住吳非,因此只要有活兒,他都會搶着干。一些少見的進口車子進廠時,張峰總會叫上吳非一起修,混幾個獎金,聊當補償。不是張峰不會修,而是張峰想讓吳非也見識一下進口車的內部結構等等。吳非也心領神會,落個見多識廣。
隨着時間的過去,諸如此類的事情屢有發生。
有時是交警的罰單、有時是客人的車子被扣……吳非就是知道是誰幹的,也不再叫嚷。只要是損失不大,他也懶得理睬。
得不到老闆的重任沒什麼所謂,反正他也不想在這個小車行干一輩子。就算現在,也不靠着修理廠這份工資過日子。在這裏上班,他只關心技術,關心能在客人的車子上練手。而且他讓同學寄來很多進口車子的資料,一門心思扎進各種車輛資料中,一邊學習,一邊練手。
據回鄉探親的同學說,外面的名車多得是,能修名車的技師在外面可吃香了,一個月能掙到一萬多塊。這比他一個月只有八百塊錢工資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所以,他要抓緊一切時間為未來做準備,儘管成不了大技師,做一個小技師也是可以的。那樣他就能存夠錢,到大城市的醫院給母親看病,還要為媽媽把那張燒壞的臉整整容。而不是現在這樣,每天晚上他都要進山去抓野物,早晨回來賣給野味餐館,很是辛苦。所以,一般上午他都會找個僻靜的角落眯一下,有活時,張峰會幫他頂住。
修車是技術活,也是個辛苦活。三年裏,吳非自認為什麼車子都能修了,就算是沒有見過的車子,也能人到病除,這種本事早就超過了幹過二十多年的張峰。
無他,他的記憶里一直比同齡人好的不是一點半點,任何東西過目不忘。
這事兒還要追溯到吳非六七歲的時候,他媽媽給了他一塊石頭。那塊石頭一點也不起眼,只有大拇指頭大小,表面灰不溜秋的。他查過書,肯定不是塊傳說中的翡翠或是其它類型的寶石。但是,握在手裏看書,很溫暖,也讓他特別能專心。媽媽說,因為那是爸爸留下的東西,上面有爸爸的氣息和爸爸對兒子的希望。
吳非沒有見過父親,從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這塊石頭是唯一一件留有父親烙印的東西,因此被他視為珍寶,用繩子系
第一章 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