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樓下出來不少的人,都問周炳生怎麼回事,狹窄的樓道里變得熱鬧起來。
周炳生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曉得家醜不可外揚,趕緊說沒事沒事。便把老婆孩子往屋子裏拉,接着"砰"的一聲,把猴子一個人撇在門外。
猴子一動不動,依舊跪在門前。
能住在這棟樓里的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見識頗廣的人物,認出猴子便是前些天被周家退了婚約的龍城孫家家主,也知道孫家這幾天的劫難,當即便竊竊私語起來,把猴子的目的揣測了個八九不離十。
聽着這些非議。猴子也無動於衷,依舊一動不動、面色麻木地跪着。為了家人更夠安全,就是跪一跪又有何妨?所以我也沒有上去攔着,就在下一級的樓層守着。
——如果我跪有用的話,恐怕我也會上去陪着猴子一起跪着。
這裏畢竟不是市井,樓上樓下的人也不是閒着沒事喜歡嚼舌根的大媽,更何況也沒人敢在周炳生家門前過多談論是非。所以不過一會兒,人群便漸漸散去,徒留猴子一人落寞地跪在門前。
我也安安靜靜地站着,沒有插嘴。也沒有上去給猴子出主意,我相信他一定會有自己的判斷。我也相信。如果換做別人站在他的位置,也未必會比他做的更好。
四周安靜下來之後,便能聽到周炳生家裏持續不斷地傳來爭吵和哭聲,揚聲大罵的自然還是周炳生,估計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氣,而哭個不停的則是周小溪。
眼淚,哪有真正流乾的時候?
我能清楚地聽到,周小溪在哀求着她的父親,希望她的家族能出手幫助孫家。而周炳生大喊門都沒有,他孫孤生都把臉打到我臉上來了,難道我還要把另外一邊的臉再給他打嗎?
周小溪卻不管這些,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求,哭聲令人心疼、令人心碎。
不可否認,周小溪真的是個好姑娘。猴子在做出退婚、私奔的事情之後,最沒臉見的人就是周小溪,他縱然對不起周家。可對周小溪是愧疚最深的。聽着周小溪肝腸寸斷的哭聲,心性堅韌的猴子也忍不住掉下淚來,點點滴滴灑在周家門前的水泥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終於開了,周炳生的聲音傳出:"進來!"
猴子扶着門框站起,他跪了太久太久,雙腿酸疼不已,險些跌倒。但是他顧不上揉腿,立刻邁腳進入周家。"砰"的一下,門又關上了。這回把我一個人關在門外。
不過我卻鬆了口氣,我相信等猴子再出來的時候,問題一定已經得到了解決。
樓道里的燈滅了,我一個人站在黑暗中靜靜地等着猴子。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周家的門再次打開,猴子倒退着走了出來,朝着門裏鞠了一躬:"叔叔、阿姨,謝謝你們,我先走了。"
門關上了,猴子走了下來。
我立刻迎上去,問他怎麼樣了。猴子吐了口氣,說周家答應幫忙了,我家的人應該會沒事的。我沒有說話,我在等着猴子繼續講下去,我相信周家一定有什麼條件,否則周炳生不會輕易鬆口。
果然,猴子繼續說道:"周家要求我這件事過去以後,便立刻娶周小溪為妻,並且以後不得和柳依娜來往,即便再娶其他妻子,也不能是柳依娜。"
"你答應了?"
"答應了。"
我沉默下來,也無話可說。為了救出家人,別說這樣的條件,哪怕就是讓他立刻去死,猴子都會義無反顧地去跳樓吧。周炳生也是憐惜女兒,所以才執意開出這樣的條件。
"那你準備怎麼做?"我繼續問道。
"當然是遵守承諾,以後不和柳依娜再來往了。"
我們說話的聲音很輕,沒有打擾到任何聲控照明設置,所以我們一直在黑暗中行走,不知光明何時才能到來。我又沉默下來,因為我知道這句話對猴子來說分量有多重。
猴子苦笑起來:"我這一輩子,好像就是不斷做出承諾,然後不斷打自己臉的過程啊。"
前段時間,猴子還信誓旦旦地要娶柳依娜為妻,甚至不惜和整個家族做對,乃至最後帶着柳依娜私奔,真的準備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可是現在,他為了救出自己的家人,又要承諾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