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想到表面上開朗陽光的葉雪竟有如此苦澀的童年,俞森一時覺得有些難受,心裏酸酸的,不自覺地將她抱得更緊。難得她沒有掙扎,俞森輕撫着她的黑髮,對着她的耳邊溫柔地說:「笨蛋,不要再哭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再多想。從今以後,你的身邊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相信我,好嗎?」
葉雪淚眼朦朧,茫然地看着面前深情的少年。剛才的那番話似乎讓自己心裏某個柔軟的地方被一擊即中,不過葉雪那堅強的理智仍舊殘存了幾分,沉默許久,還是堅決地將他推開。
害怕自己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沉淪在他的溫柔里,葉雪急忙跑進衛生間,將門鎖上。她深吸一口氣,擰開水龍頭,雙手捧起滿滿的自來水想要將滿臉的淚痕洗去。這個季節的水真算得上是刺骨的冰涼了,葉雪剛一觸到便清醒了許多。反覆沖洗幾次,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快被凍結,葉雪這才將水關好,扯下毛巾草草將臉擦乾。
葉雪想要開門,可手剛一觸到把手又立即縮了回來。一想到又要面對那個難纏的傢伙,她瞬間失去了走出去的勇氣。
俞森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朝着衛生間的方向張望,生怕她又在裏邊哭得暈過去。可是一想到衝進去或許會讓她又一次害怕、疏離自己,他只好忍住了衝動,繼續坐在原地等待。
葉雪有些無助地靠着木門,極力想要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從腦海中抹去,可是他熾熱的眼神和溫柔的動作似乎都還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呵,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可笑,竟然在那一刻會覺得那個小孩可以依靠。就算拋開兩人的年紀不說,家世、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也說明了這是不可能的啊。或許是自己一時脆弱,想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罷了。
算了算了,葉雪穩住情緒,等到內心不穩定的因子都平復得差不多了,又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走回客廳。
一見她出來,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少年立刻起身,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焦急。他兩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關切地問:「怎麼樣?現在覺得好受一點了嗎?」
葉雪清了清嗓子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可惜,哭得太久,嗓子已經變得有些沙啞。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地說:「我沒事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
俞森心裏有點失落,這女人怎麼一出來就趕我走,翻臉也翻得太快了吧。剛才還哭得那麼傷心,一副很需要被安慰的的樣子,這一下子又變得冷麵無情了。不過,對於她的變化無常,少年也算是見識過不少次了,習慣了自然就淡定多了。這不,他又瀟灑地坐回沙發上,絲毫沒有將某人的逐客令當做一回事。
葉雪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沙發上的大男孩,心裏五味雜陳,不知如何理清這紛亂的頭緒。凡事總有不可為的,而我與你就是絕絕對對不可為的。不想再繼續這樣拉扯不清,葉雪走到他的面前,用力一拉,絲毫沒有防備的少年一下子就被她從沙發上扯了起來。
少年有些誇張地大叫:「葉老師,你這是吃了菠菜吧,怎麼突然變身大力水手了!」
她依舊是表情嚴肅,拖着他就往門邊走去。俞森明白過來了,面色突然一沉,將她的手一把甩開,陰鬱地問:「葉雪,你這是什麼意思?」
客廳內昏暗的燈光星星點點地灑下,葉雪的臉藏在暗處,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時間不早,你該回家了。」
俞森冷笑一聲,說:「是嗎?依我看這會兒還早得很,不至於讓葉老師你如此迫不及待地趕我出門吧?」
葉雪故意忽略他語氣中的嘲諷,依舊不咸不淡地說:「對於一名中學生來說,這個時間已經算是很晚了,你也該回家複習功課了。」
俞森最討厭她擺出一副老師的架子來教育自己,總以為這樣就可以真正的將他隔得遠遠的。極力壓抑住心中的煩躁,少年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拉開飯桌前的木凳子坐下,痞痞一笑,說:「葉老師,我就在你這裏複習功課好了。你在一邊看着,我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你,這種方式肯定比我在家獨自複習的效果好很多吧?」
沒想到自己竟被他反將一軍,葉雪一時氣結,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俞森見她愣在那裏,腮幫子氣鼓鼓的樣子很是可愛,心裏的氣很快就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