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四目相對,彼此的呼吸糾葛在一起,一股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徘徊流轉。
撲通撲通的,蘇紫染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尷尬侷促,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聲輕笑,將她胡亂飛舞的思緒拉回。
灼熱的氣息、夾雜着一絲酒香,盡數撲灑在她的臉上,竟熏得她也有了幾分醉意。
「王妃,天色已晚,該安歇了。」男人上挑的鳳眸微微一眯,薄唇斂着優雅的弧度,說話的聲音低沉黯啞,帶着數不盡的魅惑撩人。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掌風揮過,金鈎揚起,紅羅帳緩緩垂落。
四周皆是紅彤彤的一片。
她一怔,頰上遍佈的熱意再也退散不去,心臟像是要跳出喉口,緊張地連呼吸也忘了。
只是男人的視線卻忽然移開,掠過半透明的紅帳,氤氳不再,清明一片,不知在看些什麼。
窗外似有夜風拂過,響起樹葉沙沙的聲音。
只是片刻,風止,樹靜。
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輕,蘇紫染抬眸望去,紅帳已被再度掛起,男人頎長的身影背對着她筆直站立,周身縈繞的氣息清冷而涼薄。
她立刻撐着床榻一本讀小說 xstxt站了起來。
「王妃,睡吧。」
聲音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與剛才想比,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蘇紫染心頭一顫,抬眸看着他的背影,三分驚愕,六分瞭然,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許是鬆了口氣,又似乎有些難以名狀的氣悶。
只是男人已經拾步離開,步履沉緩,不帶一絲猶豫。
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有些明白男人方才那一眼究竟是什麼意思,門外有人監視,是嗎?
所以他才會做出那些奇怪曖昧的舉動,是嗎?
門輕輕地被人打開,又輕輕地闔上,男人自始至終沒有再看過她一眼。
蘇紫染彎了彎唇,笑得意味不明。
燭火搖曳,忽明忽暗,大紅的喜服還躺在那一欄畫着竹葉的屏風之上,只是新房之中只有新娘,不見新郎。
她緩緩走到妝枱旁,摘了頭上繁重的鳳冠,翻騰半響,終於從匣子裏找出一把剪刀,燭火搖曳,鋒利的刀尖閃着森森的寒芒。她毫不猶豫地往掌心一划,再度轉身朝着床榻走去,徑直將左手伸到床榻中央的一塊白色布帛之上,手掌微微鬆開,紅色的鮮血滴落。
落紅!
既然剛才有人監視,明日又怎麼會沒有人來取這東西?
那個心思縝密的男人,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她攥緊拳頭將手收回,略帶嘲諷地勾了勾唇,真是奇怪,傷口奇蹟般的沒有一絲疼痛。
「吱呀」一聲,房門再度被人打開。
蘇紫染一怔。
回頭看去,竟是去而復返的男人。
怎麼又回來了?
眼波流轉,略一思襯,便已瞭然。
回來拿衣服的吧?畢竟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不是嗎?
雖說這是他的王府,雖說夏日的夜晚並沒有多寒涼,只是就這麼出去被人撞見了影響不好。好歹是堂堂一個王爺,哪兒能衣衫不整地到處亂跑?
只是她想錯了,男人穩健的步伐並非邁向那扇屏風,而是朝着她這方向走了過來,直直地停在她面前,深邃的目光掃過床上那塊染紅的帕子,眼神微微一閃,又垂眸看了看她的手,眉心凝起。
蘇紫染垂着腦袋,一時驚訝,連剪刀也忘了藏,抿着唇的樣子顯得有幾分侷促。雖然沒有看他,卻依舊能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在她頭頂上方盤旋不去。
這男人一定覺得她很奇怪吧?
哪兒有女人幹這種事兒的!
可她也不想啊,誰讓他戲只演一半的!
正怔忪間,男人忽的輕笑一聲:「王妃的智慧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不咸不淡的一句話頓時激起了蘇紫染心中的怒意,冷嘲着抬眸,語氣不善:「那還不都是拜王爺所賜!」
既然都知道有人監視了,前半場裝着恩愛,後半場卻突然走人,留下這麼塊乾淨的帕子,難道是要全天下以為她蘇紫染婚前失貞不成?
她才剛治了個蘇琉年,還不想這麼快名譽掃地!
男人淡淡地別開視線,頓了半響,卻又重新看向她,漆黑如墨的鳳眸中含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你怪本王?」
蘇紫染冷笑一聲,倔強地咬着下唇:「王爺是主、是夫,妾身是臣、是妻,無論王爺做什麼,妾身都不敢有半句怨言,又何來怪王爺一說?」
手背驀地一熱,她詫異低頭,卻見男人捧起她的右手,慢條斯理地抽出那把剪刀,走到桌旁去放下。以為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黑色軟靴再次映入眼帘,他又捧起她的左手,將她緊握的手指掰開,力道不大,卻含着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
動了動手想要抽回,男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本王是主、是夫,本王的命令,你也敢不從?」
蘇紫染被他一噎,頓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好由着他動作。原本傷口是不痛的,可不知是不是男人的視線太過灼熱,竟把她這小小的傷口燙得痛了起來。
幸好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她的手放下。
她吁了口氣,卻不想他走到裝着冰塊的銅盆前,將一旁的錦巾蘸濕、擰乾,又回到她身邊。
「以後少做這種事。」他一邊替她擦拭着手心的傷口,一邊聲音沉緩地說道。
動作輕柔,呵護備至。
蘇紫染擰了擰眉,也不知道是因這傷口痛的還是被話激怒的。
什麼叫「以後少做」?
當她想做這種事不成?
更何況,她哪裏來的第二次機會做這種破事兒!
「嘶拉」一聲,男人從中衣的袖上扯下一塊布帛,在她微微錯愕的目光中,捧着她的手替她包紮起來,黝黑的鳳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傷口。
側臉俊美如昔,她卻已經失了觀賞的閒情。
「多謝王爺。」
男人挑眉看了她一眼:「既然這般不情願,又何必多此一舉?」
她一怔,竟不知男人說的是哪樁。
割破自己的掌心留下落紅一事,還是此刻跟他道謝?
說實話,她確實都挺心不甘情不願的,可是沒辦法不是嗎?前者是她為了自己的聲譽不得不做,後者則是因為她如今寄人籬下,更何況還有求於他,無論是皇宮裏的玲瓏珠還是他那至陽的武功,都是她保命的法寶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收回手,粲然一笑。
這回輪到男人怔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