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顧不上再去關注柳超峰和吳繼學兩人的對話,吳崢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控制自己的呼吸,以防止被對方發現。好在是在野外,總有微風徐徐吹過,又剛好是秋後,草木均已凋零,風過處依然掛在枝頭稀疏的樹葉,以及地上的枯草,難免會發出瑟瑟的聲響,從而掩蓋了吳崢微弱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話不投機的吳繼學和柳超峰突然動起了手,而且,在吳繼學的有意引導下,一行人逐漸沿着山坡下行,正是前往柳林堡的方向。
終於感到安全的吳崢再也不敢留在原地,悄悄貓腰向東山南邊連綿的南山中鑽了進去。
這一鑽就是幾個時辰,直到夜幕降臨,星光滿天時,吳崢才終於鑽出了南山,出現在一條沿溪而下的羊腸小道上。
對於吳家堡南山以南的山南一帶,吳崢從來沒有來過。第一次踏上這陌生的土地,吳崢不僅沒有感到膽怯,心中反而有一種逃出生天的輕鬆。
考慮目前距離吳家堡和柳林堡的地盤還不算遠,吳崢沒敢停下來休息。未時初吃飽肚子的吳崢,經過一個下午和大半夜的奔跑,以及來自吳繼學和柳超峰的驚嚇,現在肚中又已是飢腸轆轆了。
只是半夜三更的,吳崢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尋找吃的,只能先喝幾口清涼的溪水,繼續埋頭趕路。不過,吳崢還是隨時留意着小路邊的草叢,希望能遇到突然蹦出的野兔,或者山雞等小動物。只要能打到一兩隻,即便不敢生火燒烤,也總可以走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換頓飽飯吃。
一直走到黎明,終於還是讓吳崢打死了一隻突然竄出來的野兔。拎着野兔沒走多遠,就看到一處不大的村莊。
緊靠小溪依山而建的小村莊,看上去應該超不過三十戶人家,雖然天剛剛亮,已經有人家冒出裊裊炊煙,吳崢信步就走了過去。
石頭房子,石頭院牆,用樹枝和木棒編織的籬笆門。
沒等走近,裏面就傳出激烈的狗吠聲。
隨即,吳崢聽到了主人的詢問聲:
「誰呀?」
湊到籬笆門上,透過稀疏的縫隙看到院子裏有一位老人家在燒火,剛才那聲聞訊自然也是正扭頭看着籬笆門方向的老人發出的。
「爺爺,是我,過路的,想討口水喝。」
「哦,你等等。」
老人站起來,先把狂吠不止的一條大黑狗拴了起來,才緩慢走到籬笆門前,撤走了頂門的木棍,隨手打開了籬笆門。
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吳崢,特別是吳崢手裏拎着的野兔,老人說了聲:
「小哥,進來吧。」
「謝謝爺爺。」
自然要問問吳崢的來歷,吳崢也只能是隨口瞎編。
「爺爺,我是北邊吳家堡的人,傍晚進山想着捉幾隻兔子,不想迷路了。」
「小哥,你這路迷的可大發了。吳家堡在山北,你卻跑到山南來了。是不是餓了?小小年紀,也虧你膽子大,換個孩子僅是害怕,估計也走不出來。更不要說山里還有狼。」
「爺爺,我的確是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飯,能不能用這隻兔子換爺爺一頓飯吃?」
「你這孩子說的,爺爺這麼大歲數,還能貪圖你費了一夜功夫打到的兔子?你等着。」
一會功夫老人給吳崢端出來兩個白面饅頭,一碟鹹菜,另外還有一隻空碗。
「小哥,大清早的來不及做了,將就吃點剩飯吧。」
說着,又給吳崢倒了一碗開水。
別說是白面饅頭,就是窩窩頭,現在對吳崢來說都是美味。特別是死裏逃生之後,心情放鬆下來的吳崢,感覺尤其如此。不大會功夫兩個大饅頭就下肚了。
「夠嗎?要是不夠就只能等會做好早飯再吃了。這還是留給我孫子的,就這麼多了。」
「爺爺,夠了,夠了,謝謝爺爺。」
陪着老人閒聊了會,看似隨意地打聽了一下附近的村莊和道路。臨走,吳崢不顧老人反對,堅持把那隻野兔留了下來。
吳崢做夢都想不到,受了老人一飯之恩不說,還給老人帶來了殺身之禍。當然,這是後話。
從老人口中吳崢得知,南去四十來里路便是一處大村鎮,是附近三五十里內最大的鎮子——向陽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