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困擾了王老爹一家許久的事情,最終就是被一支袖箭給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這個世界往往就是這樣,面對外界殘暴的壓迫,你只要稍起反抗之心,就會發現其實敵人只是一頭紙老虎,一捅便倒,一戳便破。
第二天一大早,王丙便匆忙出得門去打探消息。
先是看見三伯王保正家中正在治喪,王丙心中不禁一陣惶恐:「難道這便是木蘭惹下的禍事麽?」
待到再看見張貼於村頭的海捕文書,王丙心中不免且驚且喜:「不知這又是怎麼一回子事情呵?」
王木蘭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怒之下,憤而殺人,會如此安然無事。官府竟然連調查一下的興趣都沒有,便想當然地將殺人兇手的罪名硬生生地栽到了「打虎將」李忠的頭上。可憐那李忠,原本是怕王保正再來讓他去找王丙一家的麻煩,而王丙背後恰恰又有一個自己得罪不起的奢遮人物,為了避免夾在中間難以做人,便想着不如悄悄一走了事,再者心疼這個月的薪水銀子還沒領,臨走前隨手順了幾件金銀器皿,沒成想這一走卻落了個殺人兇手的罪名。李忠這回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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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距離王鑄之死已然過了將將月余,並沒有任何人將這件事與王老爹一家聯繫到一處,就連王老六、王老七也沒有再來尋過王老爹的晦氣,王丙方才將此事徹底揭過不提。當然,殺人兇手「打虎將」李忠還是沒能被官府捉拿歸案,他已經重新換回當年賣跌打藥的行頭,一路往北浪蕩江湖去了。
王丙的渾家王林氏在這月月底的時候,突然覺得噁心嘔吐,這種感覺和當初懷上木蘭的時候一般無二,再加之當月天葵未至,於是王林氏覓得機會悄悄告訴王丙說,自己可能又有身孕了。王丙聞言欣喜若狂,背地裏暗托諸天神佛、各路菩薩保佑,這一胎定是要生個大胖小子出來的。
且不說王丙渾家王林氏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王老爹自從三哥王鑄死了之後,精神頭也是一天好過一天。王老爹用積攢的銀兩不僅換回了祖宗留下來的幾畝薄田,還重新購置了幾片肥沃的田地,這些田地,大部分都是王鑄家那個敗家的大少爺給變賣的。
王鑄家這個敗家的大少爺名喚王檢,因為王鑄他們叔伯兄弟幾個裏面,老大從軍,老二早夭,所以到了王檢這一輩,這個敗家的大少爺倒是排行第一了,王丙的大哥王甲排行到第五,王丙行十四。王大少生性驕奢淫逸,王鑄在世時,尚懂得收斂幾分,老爹一旦沒了,他便如同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一般,再也無人馴服得了。這不,王鑄屍骨未寒,王大少爺已經往京兆府里跑了不下三四個來回了。
有一次,王檢在去往京兆府的半路上被有心人給盯了梢,待他行至一處人煙稀少之地,那伙人蒙着臉面呼嘯而出,一陣風似的搶走了王大少爺周身所有的財物,王大少爺被嚇得大小便都失了禁,所幸那伙人只是圖財,並沒有傷到他的性命,王檢才得以屁滾尿流地跑回到家中。安分了幾日後,王大少心中便又惦記起來京兆府里那些千嬌百媚的姑娘們了,他倒是不在乎那點錢財,只是覺得被那幫人壞了自己的興致才是極為不妥的,一打聽,得知八叔的小兒子王十四一身棍棒功夫頗為了得,曾經與自家那個重金聘來的教師也鬥了個旗鼓相當,便想着不如讓他來給自己當個伴當,一路上也能安穩些。
王大少爺想罷便讓管家去八叔家裏喚來了王丙,王丙一路上心情頗為忐忑:「難道三伯的家人終於有所察覺了麽?」到了之後方才知道,原來是王大少爺叫自己過府,是給他的尋花問柳之旅保航護駕來着。王大少爺真是不差錢,一張口便給王丙開出了一來一回管吃管住再加十兩銀子的薪水來,王丙聽罷心情大好,便滿口答應了。
終於,忍耐了許久的王大少爺終於又一次踏上了去往銷金窟的罪惡征程。王丙手持一杆哨棒護衛於大車前後,果不其然,那伙上次得了便宜的人又在半道上出現了,王丙揮舞起手中哨棒,一盞熱茶的功夫便打跑了這隊一行六人的搶劫團伙。王大少心中大定,便隨手摸出一吊錢來賞給了王丙,笑嘻嘻地誇獎道:「十四弟,果然好武藝啊。」王丙嘴裏謙虛着「不敢」,心中卻想着:「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銀子也是這般好賺的。」
一路無話。
第六章: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