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她早說過她怕的……
那時候他還答應過她,以後不生了,就只生雙雙和煌煌。
可那時候他就是貪,一個兩個他想要,三個四個他也都想要。
認識蘇小萌,和蘇小萌在一起的時光,是他三十多個年頭裏最快樂的時光。
他覺得那個入眼時方才十九歲的女孩兒就是很神奇。
他們兩個人像兩個機關木頭,稜角分明,卻能恰恰好的嵌合在一起。
沒人比她更適合,認定她的時候,他心裏只有這一個念頭。
沒人比她更適合……也不會有人比她更適合。
所以他就肆無忌憚的把她禁錮,用一根無形的繩,把她綁的死死的。
他知道,他想要的,她會給。
別說一個小寶,就是兩個三個小寶,只要他想要,她會給。
她怎麼會不給?她那樣傾慕自己,那樣愛戀自己……
就因為有這樣的自信,他才得寸進尺……才貪得無厭。
腕上的名表滴答滴答的走,從他腕上的經脈傳至心臟,走過的每一秒都仿佛是死亡倒計時,讓他又急又慌……
想讓時間停住,卻只能幹着急。
他站在邊上,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站着,仿佛石化了一般。
周夢琴坐在一邊,眼淚也是停不下來。
小萌嫁進殷家近三年,她已然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年紀輕輕卻充滿朝氣的兒媳婦。
老人家是真心把小萌看作自己的女兒。
如今病危通知書這幾個大字就像巨石,壓在老人家並不強硬的心臟上。
若蘇小萌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那蘇家這對夫妻,只怕會崩潰。
殷紹輝握緊了拳頭,拄着龍頭拐杖,把阿素叫到一邊,又讓阿素把從早上到事出,家裏發生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的和他說一遍。
小萌除了早餐,便只喝了黃媽送來的中藥。
只是黃媽把郭彤的那份給了小萌。
「保溫壺洗掉了?」
阿素點頭,「洗掉了……」
殷紹輝板着臉,老謀深算的眸子沉了沉,而後壓低嗓音對阿素道,
「旁人問起,就說沒有洗,聽到沒?」
「……」
阿素抬眼,心有疑惑,卻沒再多問,只是應了一聲。
這一個下午,整個醫院放佛都籠罩在一種灰暗的恐慌氛圍下。
其他的醫生護士也好,醫院的病人也好,都聽說了婦產科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人物,讓醫院的院長和兩個副院長都亂了陣腳,慌了心神。
醫院裏正在休假的教授也被call了回來。
手術室的門直到下午六點才又開了。
院長主刀,江醫生和副院長做副手,三個人出來的時候,額頭上都是汗涔涔的。
這場和死神做鬥爭的手術,比往常任何一場手術都要來的驚心動魄。
「死裏逃生幾回,殷太太的各項生命指標,暫時平穩下來了。」
殷時修大概永遠都忘不了院長說這句話時,收緊心臟的那根皮筋驀地繃斷後,心臟得以喘息的感覺。
那是同樣的死裏逃生。
殷時修連說話都艱難,從嘴巴到嗓子眼都乾的厲害。
「那……孩子呢……」
「殷先生……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江醫生一臉的抱歉。
院長走到殷時修跟前,問他,
「誰給蘇小萌用的催生劑?」
殷時修沉下眼,心裏不是完全沒有答案。
「院長叔叔也已經盡力了,催生劑過量,胎兒在小萌體內就已經窒息,直到胎心停止,醫生們都在努力。」
「……」
「時修,你是個明事理的人,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江醫生或者是醫院導致,院長叔叔無論如何也會替你討個公道,可現在……」
殷時修抬手,示意院長別說了。
「孩子沒了就沒了,我要大人平安。不是暫時的平穩,而是完全脫離危險。」
「院長叔叔會盡最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