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是撼天神君夫婦布好的陷阱,一旦將廣德調開巴蛇身邊,長天立刻就返身去殺拓樸初!
拓樸初本就不是虛泫和懷柔上人對手,長天卻比這兩人更加強大,輕而易舉就能變作壓垮拓樸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今日出擊比往常更凌厲、更兇狠,顯然決不願在神王以外的敵手身上多浪費時間。廣德明白,眼前這三位神境擊殺拓樸初之後,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他連巴蛇都擋不住,哪裏是三強聯手的一合之敵?
本該一擊斃命,然而拓樸初本源強大,一時未死,這時兀自掙扎着要脫開劍尖反擊,口中大吼一聲:「神王大人!」
這一下聲作驚雷,如虎嘯、如猿啼,充滿了窮途末路、壯志未酬的悲愴!
這兩年聖域舉步維艱,但也苦撐了七百多個日夜,眼看曙光就在前頭,最後的七日卻再也過不去了。
他怎麼能甘心,怎麼肯服氣!
明明只要給他再多幾日時間……
拓樸初的神情忽然凝固,目光渙散開去,再也凝不攏神光,只因他額上露出來那一截劍尖忽然變作了烙鐵一般的紅,烙鐵一般的滾燙,附近十里頓時熱浪翻滾——神劍本身附着的特效發動了,南明離火之力何等兇殘,轉眼就將拓樸初的腦漿燒得半點不剩。
神境再強大,顱內也相對脆弱。這才是名副其實的致命傷,可比廣德當年被斬首要嚴重得多,因為南明離火劍這麼一斬,拓樸初的神魂、神國也跟着一起泯滅!
這位頂天立地、曾讓修仙者聞名喪膽的一代大能,竟以身魂俱滅而收場,數千年崢嶸天下,一夕盡化泡影。
他臨終前怨氣衝天而起,激得夜空連閃幾個霹靂。
長天一言不發抽出南明離火劍,冰冷的金眸轉而盯上了廣德。
他和神王之間的阻隔,只剩下這個身負重傷的叛徒了。
長天對廣德如今也有幾分了解,仗劍而近,顯然半個字也不想說就要將他斬在劍下。
唯他一死,可謝天下人。
天上正好滾過最後一道驚雷,樹杈狀的閃電劈在群山之間,照亮四野。
也照亮了十五里外的山巔上,一個氣宇軒昂的身影。
那裏原本光禿禿地,神境戰鬥引發的震盪將草木生靈一掃而光,只留下冒青煙的砂土。偏這個身影憑空而現,連場中鏖戰的幾大神境都未發覺他如何到來。
長天原本是背對着他,心中忽然警兆大作,驀地轉身。
虛泫、懷柔上人也不約而同,仰頭去看。
森冷的電光仿佛將世界一劈為二,那身影偉岸,就立在天地之間,明明俊美無儔,偏是眉眼如刀,那般張揚而凌厲,非但睥睨了眾生,簡直連天地也不放在眼中。
這個人,這張面龐,任誰都不陌生。
神王,皇甫銘。
不待長天去找他,他居然首先破關而出,一露面又是這般架式。
在場眾人靈覺敏銳,當能發覺他和從前看起來,似乎已經不一樣了。
那種甚囂塵上的冷漠、恢宏和霸道,從前只在撼天神君身上才能感受,可那是因為他的境界已經無限接近了真神。
那麼,現在的皇甫銘呢?
為何他看起來氣勢比起巴蛇還要強大?
長天卻顧不上這個,只緊盯住皇甫銘手裏的神弓。哪怕隔得這樣遠,他也能察覺到這件神器的猙獰和渴望——
在沉寂了這麼多年之後、在撕下了從前寂靜淡然的偽裝之後,它再度咆哮起來,渴望着酣暢一戰、再度渴望着痛飲神境之血!
直至此刻,這把神弓才露出了嗜血的真正本性。
最後一記霹靂現於雲端,正好對準神王兜頭砸下!
他始緊盯長天,這時不躲也不閃,一抬手便將閃電撈在手裏。
這動作輕鬆恣意,就好似捉住不是威力無窮的天雷,而是草里躥出來的長蛇。
狂暴的雷蛇在他手裏翻滾閃耀,似乎不甘被擒,不過神王用力一捏,這記蘊含了上蒼無限威能的閃電就俯首貼耳,化作一支銀光爍目的長箭。
而後他彎弓、搭箭,直指長天!
眾生恐懼、修仙者敬畏的天雷,居然被他這般輕易就擄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