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金烏大吃一驚,就連寧小閒都瞪圓了眼。
神王既然逮他們不着,出關後要辦的第一件事必定就是殺回神山、震懾群神,挽救聖域於危亡。隱流作為侵略軍之一,留在那裏還能有好下場?
「隱流也是攻山的主力,一旦撤軍,摩詰天和沙度烈立刻動搖。十五萬人一定要留下,定他們的心!」長天堅決道,「在這節骨眼兒上定要拖他們下水,哪怕用盡一切代價也在所不惜。」
那可是十五萬人,不是五千也不是五萬,撤軍令下,也不能拔腿就飛出聖域領地。回頭還要被聖域大軍追殺,那一路丟盔棄甲也不知還能剩多少人活着回來。
最重要的是,這至關重要的一仗若是敗了,今後天下還有誰能對抗神王?不過一死,早晚又有多少分別?
與其如此,倒不如背水一戰、放手一搏。
寧小閒垂眸,盯緊自己指尖。那十五萬人可是千挑萬選,精銳中的精銳,長天好狠的心腸。然而她知道這也是無奈之舉。
拿人命去換時機,勝負連五五之數都不到。可是他們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嗎?
「莫怕,摩詰天和沙度烈或許能為我們提供緩衝。」長天輕輕吸了口氣,掩去自己疲敝之色,「時間緊迫,你快去吧。退一步來說,即便不成也是盡人事,聽天命。」長天輕輕拍了拍它的脖頸,沒料到有朝一日這句話也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他自嘲一笑,「辛苦你了。」
金烏搖了搖頭,振翅而起,果然一轉眼又消失在陽光之中。
長天這才轉身向虛泫遞了一顆丹藥:「你有什麼打算?」
虛泫面白如紙,還未從剛才的大戰中緩過來。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要帶領沉淵一族返回東海。反正神山之戰,我們本來就幫不上忙。」
神山中的戰鬥,沉淵一族本來就不參與。如果聯軍方面勝了,後面的事就與沉淵無關;如果是神王勝他,那麼他們也要趕緊跑路。
他們留下來的意義不大,並且神王竟然晉升了真神,那麼沉淵可就惹不起了,還是躲回無盡之海吧,如今整個種族的安危存亡最重要。
長天也明白他的苦衷,並不責怪,只是道一聲:「多謝!」沉淵一族援助陸地,主要緣於虛泫和巴蛇的協議,幫到此時已算是仁至義盡。老沉淵重信,這幾年間的確攜手抵禦蠻族不遺餘力,蠻族與他沒有切身利害之爭鬥,不必非要拼一個你死我活。
長天不能要求更多。
虛泫默然,深深看了寧小閒一眼,仿佛要將他們的模樣銘記在心,才低聲道:「保重!」轉身走了。七十里外就有一條大江,他走水路比起陸行暢快多了。
他和這幾人不同。沉淵的老巢在無盡深海,平時和陸地種族井水不犯河水,神王吃飽了撐着才會去找他的晦氣。可是長天、金烏這樣的修仙者若不與神王死磕到底,也沒有別的活路了。
等待他們的,將是悲壯而決絕的結局,這一面過後或許就是永訣。
待兩人都離開,長天才轉向妻子。
寧小閒背靠一塊大石,臉色很不好看:「魂淡,你竟敢丟下我,一個人去死?」她輕輕呢喃,虛弱的聲音里掩不住怒火,「你忘了自己立過的誓言?」
她今日情緒幾度喜、悲、驚、怒,坐過山車一般地高低起伏,到現在也不知自己是個什麼滋味兒,只知道在麻木中還滋生出了十足的憤懣來。
額前的秀髮因為汗水和鮮血粘在一起,貼在臉上濕漉漉地,長天輕輕替她撥開亂發,不急不徐道:「你早就這樣做過,我不過是效仿。」
效仿?
他的神情態然,仿佛說的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寧小閒怔怔地看着他,一時觸動。
是的,她也願意為了他慷慨赴死。這一點,許多許多年前就已經證明過了,在白玉京。
如今,他不過是將她昔年所為又做過一遍罷了。
夫妻兩人,實是一般兒的任性。
她說不過他,只能被堵得啞口無言。
長天見她眼中怒火稍褪,才小心翼翼將她攬在懷裏,溫柔落下一吻:「我再不能讓你落在他手裏,會生不如死。」
這是承諾,即便肝腦塗地也要完成。
額上傳來暖熱的觸感,又聽到
完結篇 最終之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