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果然好本事,竟然能找到這裏來。
兩大神境均握緊了手中法器,還未出手,就見到崖上那一對夫婦手挽着手,踩着虛空一步一步走了下來。
這兩人,居然能在神王的時間靜止領域當中活動自如!
這就意味着,神王為他們營造的主場優勢沒有了,接下來將是好一場惡戰。拓樸初的臉色變了,廣德則是目閃精光,望着那一對神仙眷侶大袖翻飛,翩然而下。
一轉眼,長天夫婦已在柔軟的沙地上站定,寧小閒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清聲道:「廣德,你不是我們對手。讓開,我可以既往不咎。」
廣德真君的喉結動了動。
莫說撼天神君,就算是寧小閒也能看出他的神魂雖然終於回歸了本體,但五年前受到的重創還未完全康復,顯然這點兒時間還不足以療養傷情,只是因為聖域陷入當下危急關頭,他只能倉猝回歸應戰。
廣德真君還遠未回復巔峰狀態。五年前他就不是巴蛇對手,現在更難阻住他的腳步了。
他騙取了撼天神君和戰盟的信任,將寧小閒偷出來交到神王手中,直接導致隱流退走大西南、戰盟解散,整片南贍部洲被蠻人鐵蹄蹂%~躪,修仙者被大肆屠戮,整片大陸的人口銳減了四成……
這場空前浩劫,他難辭其咎。
可是寧小閒現在向他伸出了橄欖枝,只要他重新站回她的陣營,昨日種種就譬如昨日死了。
這可是好大好大一份誘%~惑,就連邊上的拓樸初斜睨着他,眼中都透出緊張。
寧小閒也有自己的無奈。只要能將廣德真君爭取到自己這一方來,那麼要對付的護法只剩下一個拓樸初,不知道能節省多少時間。截擊神王的任務重於一切,在這樣關係南贍部洲命運的大事面前,一切夙怨都可以暫時放下。
在這一瞬間,她是真真切切看到廣德猶疑了,甚至他喉結還上下動了動。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
然而這傢伙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艱難開口:
「對不住。」
聲音居然很是真誠。寧小閒也不知道他這是拒絕她的邀約,還是對於過去的欺瞞而感到愧疚。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他表明立場的同時,也拉響了戰鬥的序章。
長天手中有紅光閃過。
下一秒,南明離火劍炙熱的劍尖已經遞到廣德面前,離他鼻尖不足三尺。劍上附帶着的可怕高溫,將他蒼白的面龐都炙烤得發紅。
廣德真君既然拒絕投明,長天也沒耐心在這裏再浪費口舌。
以最快速度做掉這兩條看門狗,他才好去搜神王下落。
只抵住這麼一下,廣德就覺得筋絡鼓脹,渾身傷口又有隱隱開裂的架式。
巴蛇的力量,他在全盛期就無法力敵,遑論當下了。
他這裏全力抵住長天進攻,拓樸初卻一個閃身撲向外頭,五指箕張,逕直抓向了立在原地的寧小閒。
誰都清楚這是巴蛇的軟肋,只要抓住她,巴蛇必然投鼠忌器。
不過拓樸初的手指還未沾着她的衣角,周遭一切忽然起了微妙的變化。
準確來說,是他發現自己的動作居然停滯,半點動彈不得,就連思維的速度都被極大放慢,好似下一瞬間腦筋就要僵化。
這種體驗,他自然是很熟悉了:神王的時間領域,本就具備這種種神異。
他臉上若還能露出表情,這一下該當要大驚失色了:他和訶羅難明明都得過神王豁免,怎麼此刻突然又受到領域之力的影響?
完了,如果己方兩人都被困在時間領域,巴蛇要斬殺他們豈非輕而易舉?
幸好就在此時,漁公所內那一具巨大的沙漏忽然停止了計時。
銀砂停住,一粒都不再落下了。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沙漏原本晶瑩通透無雜質的水晶壁忽然爬滿了裂紋,隨後「喀啦」一聲,碎了。
空氣中的風又開始流動,漏出來的銀砂被風一卷,三兩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在刺浪灣的所有人,包括廣德真君和拓樸初,都恢復了原有的敏捷,重新變得行動自如。
神王的領域,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被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