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之色,顯然進來的時候已經享受過這待遇了。
兩名修士往碗裏一看,原來是一碗淡紅色的米粥,粥里似乎還加了不少物料,信手舀了一勺來嘗,居然是滿口順滑軟糯,又香又甜地,一口從嘴裏暖到了心肺肚中,連心上的煩躁都削減了許多。再仔細一看,原來這小小一碗粥里,居然加了紅棗、桂圓、山藥、百合,枸杞子、薏米這許多蔬果乾物,再細細地熬煮成濃而稠的粥漿,比起那難吃的酒肉,這碗粥可算佳肴了。
對兩名修士來說形同荒郊野地的小店,居然能端出這麼講究的甜湯,兩人都有些詫異。劉掌柜開了這麼多年店,慣會看人臉色,此刻就笑道:「兩位爺,這道臘八粥,味道不錯罷?」
裘師兄點了點頭道:「尚可。」對修士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只是貪個甜口暖口。
劉掌柜笑呵呵道:「今年風調雨順,田裏莊稼大豐收,按習慣,臘月初八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煮這臘八粥來禱祝的。」
年紀輕一些的靳師弟奇道:「我們在這一帶也住了好久,怎沒聽過這種習俗?」
不待劉掌柜,邊上那大口吃粥的少年就搶答道:「這是兩年前燕雲州歸入了隱流管轄之後,大伙兒新學來的習慣。聽說住在巴蛇森林裏的妖怪老爺們原先還拿這個款待過客人呢。」
劉掌柜接口道:「其實,這碗粥是隱流的妖怪老爺們送給大家吃的。」
兩名修士手中勺子一頓,表情都顯得怪異,好像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裘師兄沉下了臉道:「什麼意思?」
他低着頭,劉掌柜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依舊笑道:「您也知道,我們這兒到了冬天只有醃好的鹹菜,其他新鮮的蔬菜是一概不要想了。隱流的老爺們,每到臘月都會派人到鎮上來分配些蔬果乾物。我這酒肆開得年頭長了,得的配給也多。這兒人來人往地都是鄰居,但凡是面熟的來了,都會端出這麼一碗來。」
靳師弟突然道:「敢情是慷他人之慨,難怪你這一碗粥裏頭,物料像不要錢般地放。」
劉掌柜冷不防他這麼一說,又不敢反駁,只能哂哂地摸了摸鼻子。
只聽靳師弟冷笑道:「聽你話里的意思,合着誰給你們吃食,你們就認誰為主子是吧?原先陽明仙宗管轄此地的時候,可是短缺了你們?隱流不過給了你們幾袋乾果,你們就替它說這等肉麻的好話!呸,好狗還知道不侍二主呢!」
劉掌柜的還沒接話,那少年已經跳了起來,大怒道:「你說什麼!陽明仙宗和隱流比,連替人家提鞋兒都不配……」
「唉呀!」劉掌柜已知這兩名修士和陽明宗必有關係,見少年莽撞,趕緊打斷了他。
可是來不及了,靳師弟勃然作色,右掌向前虛虛一捏,少年的話頓時戛然而止,雙手撫着自己喉嚨咯咯作響,面色脹得通紅,像是被捏住了氣管。
劉掌柜大驚失色道:「兩位仙爺,放過他吧,他不過是個孩子啊!」
靳師弟哪裏理會他?手上越攏越緊,竟是要緩慢地扼死少年。這時,裘師兄抬掌握住了他手臂,沖他搖了搖頭,眼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靳師弟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一片悲涼,手下一松。少年從他掌下掙脫,忍不住趴到櫃枱上,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裘師兄嘆氣道:「算了,我們走吧。」往桌上丟了一錠銀子,拉起靳師弟就往外走。
才走出幾十步,他們就聽到酒肆中傳來的隻字片語,仍是那少年在憤怒叫嚷:「狗|日的陽明宗……三年前大旱……娘親病重……他們派人搜走了最後一缸米……我娘活活餓死了!」
為了應付風雪,酒肆雖然封得很嚴實,怎奈修仙者的耳力太好,靳師弟還是聽明白了個大概,氣得握拳道:「聽聽,聽聽,還護着隱流那幫雜|種!我要去捏死那隻小狗!」
裘師兄一把按住他肩頭,厲聲道:「你忘了我們為何而來!既都將生死置之度外,被人罵上兩句又有什麼了不起?」他放緩了聲調,語重心長道,「都已經走到了這裏,切不可露出什麼蛛絲馬跡,讓有心人抓到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靳師弟呼哧呼哧地喘了兩下,放開護身罡氣,任風雪裹挾着寒意掃刮在自己臉上,這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恨恨道:「師兄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