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萱剛潛到珊瑚礁下避過一條游弋的大白鯊,就看到昏黃的水域中似有亮光一閃,她循跡而去,在岩縫中間掰出一物,卻是小半截葫蘆。葫蘆嘴兒已經不翼而飛,剩下的部分光滑潤澤,不像葫蘆,反倒有田黃的晶瑩剔透感。
她方要拿近了細看,南方突然傳來一記震天巨響。
是誰說水底下靜謐無聲的?黃萱真想將那人捉來胖揍一頓!這一下巨響,仿佛是數十枚魚雷同時被引爆,雖然隔着數十里遠,在水裏聽起來幾乎連耳膜都要被震破!
她眼前一黑,兩耳突然什麼也聽不到了,手裏東西跟着滑落出去。
她是北人,北地多山而少水,原本她水性就不好,這一驟然受驚嚇頓時屏不住氣,連喝了好幾口水。她越喝進海水就越驚慌,只覺肺里都浸滿了水,半天也吸不上來一口氣,哪裏還記得跳入淺海區的初衷?
正在此時,她突然覺得左手指尖一疼,像是被銳物刺傷,隨後胡亂揮舞的手居然夠着了一樣物體。大凡溺水的人,握着了稻草也不會放開,她自然也本能地抓緊了這樣東西。
似乎……就是方才那個黃玉葫蘆,可它明明不是已經掉落海底了,怎麼像是有人又塞進她手中?她昏噩的腦中方閃過這一疑問,眼前景物突然一花。
在第三幕天地中,黃萱也從原地消失了。
巨響傳來,寧小閒和長天卻頭也不抬。他們知道,那必是玄武做好準備浮上了海面,於是天道降下來最後一記考驗——第六十三道劫雷!
怎麼知道是最後一記了?很簡單,誅神雷是沒有任何聲響的。這沉悶的轟擊說明,玄武已經平安渡過了誅神雷,正在迎接最後的試煉。事到如今,他們也已知道這世界的規則是可以改變的,也就是說,玄武渡劫也可能失敗。但無論以哪一種結果收場。第三幕天地行將結束,卻是不爭的事實。
恰在此時,塗盡的聲音在兩人心頭響起:「大人,我已尋到符物。」
長天抬眼。望見塗盡在四丈開外向他揮了揮手中之物。
長天點頭示意他先行離開,於是塗盡將手指在那物上一抹,身影隨即消失。
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寧小閒咬唇,有些着急。她也不知道自己運氣是不是用光了。兩人躍入淺海,卻始終尋不到法器殘片的影子。這樣渾水摸魚,長天眼光再犀利也無計可施,只能沿途摸索碰碰運氣,偏偏這裏海族還多,許多大魚橫衝直撞,給搜索工作平添許多麻煩。
方才那一記震天響傳來,她就覺不妙,卻想着還有一記伽毗羅的偷襲壓箱底,或許還能拖個三五息時間。
她正埋頭苦尋。長天突然抓住她的手,直直按在海底,來回摩挲了兩遍。
這是什麼意思?她茫然看向長天,卻望見他金眸閃動,似有言語,可惜隔着海水說不出來。恰在此時,她指尖突然撫到幾處淺淺的溝壑,仿佛花紋又仿佛是文字,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這哪裏是什麼海底,分明就是方才玄武抵禦第六十記雷擊用出來的青金鼎殘片!只不過水太渾了。這塊殘片體積又極巨大,青金表面粗糙,她在上頭摸索了半天,誤將它當成了海底的岩礁!
這可真是盲人摸象!
可是殘片再大也只有一塊。他們卻有兩人,要如何出陣才好?寧小閒來不及細想,長天已經將她和自己的手指一起放入口中,用力咬下!
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
這還是他頭一次將她咬出血來。不知怎地,這性命攸關的一刻,她居然還有空胡思亂想。隨後就見到長天將兩人流血的指尖並在一起,去觸地上的青金鼎殘片。
以往修仙者出陣,都是執起符物塗抹鮮血,出陣後符物自然跟着一起消失。現在他們的血混在一起,觸碰這符物也不分先後,按理說也該同時將他們傳出去才對。從來沒有人這樣嘗試過,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這樣否可行。
這不是最理想的辦法,卻是當下惟一的出路。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了。
眼看手指就要觸到殘片,寧小閒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里。如果只能傳出去一個人呢?那她寧願留下。
她和長天都太專注,卻沒留意到身後有一個影子隱隱約約浮現出來。
四寸、三寸、兩寸……
她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