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他以一人之力拖住摩詰天的兩大聖人境,汨羅休想從容斬掉七夜。有趣的是這位真仙的原身是一頭巨角山羊,凡物能成仙入聖很不容易,他為此也很是自得,因此給自己取了個羊角仙的尊號。
這時,汨羅的目光已經落在青火最開始出現的位置。
巨靈神炮的發射、斷喉峽的垮塌,以及最後他斬落七夜的幾次大陣仗,都讓兵將暫時遺忘了這朵青火的出現。
他可沒有。
現在那裏也是安安靜靜,仿佛空山人寂,就連他神念擴展也沒搜到點人氣。
可他知道,那兒一定有人。
汨羅信步走了過去,輕聲道:「既然來了,何不一見?」
林中空蕩,無人應答。
他也不急,繼續對着空氣說話:「我認得的寧小閒,哪回都不會忘了施恩圖報。」她就不是那樣默默無聞做好事的人!
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哼,有個清麗的聲音回了他一句:「大恩就不言報了。」
話音剛落,果然有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黑暗中慢慢踱了出來。
地上有水痕、有血漬,連石頭都被神通烘烤過,還冒着裊裊青煙,處處狼藉。可是她卻清爽得好像剛從自家小園散步歸來,帶着一點慵懶、一點閒適。就連她蓮足踩過的土地,都似乎立刻變得乾淨了。
上一次見面,好像又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還是那張熟悉的面龐,但汨羅每次望見她,總能覺出她有細微的不同令他歡喜。明明大戰方啟,明明前途晦暗,可是她站在這裏,卻讓他覺得眼前一下明亮,似乎那許多即將到來的艱難險阻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從什麼時候起,她能夠牢牢吸引住他呢?
他從不掩飾自己眼裏的欣賞:「多謝,否則我未必能力斬七夜。那是你的領域?」
她輕輕嗯了一聲:「你這裏已然無事,我要去趕下一場了。」銀沙嘴戰場雖然還未最後塵埃落定,但大戰基本已經謝幕,奉天府的得勝是八、九不離十了,她伸出的援手也該到此為止。
汨羅輕輕咳嗽一聲:「一事不煩二主,還要請隱流的大丹師收治一位病人。」
方圓百里之內,還有第二個隱流人物麼?寧小閒也嗅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血味兒,不由得微一皺眉:「你自己治不好?」妖怪的血液氣味與蠻族截然不同,她當然嗅得出,尤其真仙之血有香而無腥。不過她嗅到的氣味里還摻有一絲陳腐,不用說那是汨羅對手給他留下的麻煩了。
「至少要大半年。」汨羅微笑,「我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它癒合。」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闡述了一個沉重又殘酷的事實。他是奉天府的最高統帥,對自己發佈的一切重要決策都要負責,他甚至還得身先士卒,沖在這絕世大戰的第一線,因為南贍部洲的高等戰力整體弱於天外世界的蠻人,因此大帥也不得不親自上場。
正如他所言,他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來等待傷口的自我康復了,下一場惡戰隨時都會到來。
這時再細看汨羅,才會發現他面色有些蒼白,給他絕美的面貌添上一絲我見猶憐。當然在戰場上主帥負傷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他也不聲張。
寧小閒嘆了口氣:「讓我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帳篷之中。奉天府的兵將向她行禮,臉上寫滿了尊敬。
玄天娘娘的大名幾乎和撼天神君同樣響徹大陸,許許多多妖眾都見過她的真容。
世人了解玄天娘娘越多,就越明白她絕不是什麼依附於神君的妖女、擾動南贍部洲的禍水。
能與絕世強者比肩的,一定也是絕世的強者。
帳中還有僕從,汨羅卻不喜別人觸碰,徵得寧小閒同意後,自行解了腰帶和上身的袍子、中衣。
他的身材很有料,舉手抬臂間肌肉線條宛然,絕不似外表那麼勁瘦。
幸好她自個兒家裏的美男子身材也是棒棒噠,早就有了免疫力,否則這時候大概要看呆了去。寧小閒撇了撇嘴,目光一轉就落在他的左胸上:「嘖,你傷得可真不輕。」
不輕,其實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了。汨羅的肌膚原本平滑如玉,比女子都要細膩,偏是摘了衣服才發現他滿身是傷,最嚴重的一處在左胸,碗口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