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精妙的幻陣需要用到施法者本身的仙力或者神力,不可能藉由神降術施行。
所以,那個人當時一定就在現場!
然而這麼多凡人對他熟視無睹。
要知道在大潼關這種小地方,街坊之間低頭不見抬頭見,東家老翁就算是白髮蒼蒼,鄰居也許還能記得他五歲尿床以後被娘親按在膝蓋上打p股的場景。結果有個人在大潼關里里外外四處遊走,居然沒引起當地居民的懷疑嗎?
這當然也不合理。
陰素霓沒好氣道:「這人能夠輕易改換面貌和氣息。」她和典青岳都知道暗中這人喬扮為孛蜜兒,瞞過了所有人。這可不是普通易容術或者刀圭術能夠辦到的。修仙者使用的是靈力,從氣息上就與蠻族完全不同,辨識度極高。這人不僅能夠自由改換面貌,甚至可以連氣息一起瞞去,一定身懷秘術。
典青岳輕聲低喃:「聽起來好生耳熟。」天外世界,似乎也出現過這樣的前例呢。
有個人,也是這般將沙度烈攪得天翻地覆!
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陰素霓沒聽清,問了一句:「什麼?」
典青岳搖了搖頭,不吱聲了。
……
在無邊的夜色中,大軍沉默着前行。
典青岳已經返回自己軍中,滿腹心事。
附近地面傳來震動,卻是青牙驅動馱獸湊近過來,掌心托着一朵睡蓮。
蓮花不及碗口大小,正值怒放,蓮瓣層層綻開,是最鮮嫩的粉色,若是細聞,還有淡淡幽香。
除了香、除了美,這朵蓮花看起來並沒什麼奇特之處。不過典青岳知道自己這老夥計從來不會無的放矢:「這是?」
「陣眼。」
典青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哈?」
「這就是大潼關幻陣的陣眼。」青牙耐心解釋道,「一般陣法只有一個陣眼,找出破之,則陣法自解。這個幻陣卻擁有三個陣眼,分別位於大潼關周圍三個湖泊之中,偽裝作池中的蓮花。若有一個被破去,餘下的兩個就還能支持幻陣的運行。」
三湖正好將大潼關圍在中央。眼下正值酷夏,蓮花盛開的季節,山里人又在湖泊種些蓮花,以便采些蓮子、挖點蓮藕,所以這幾個陣眼混在普通蓮花叢中可算是天衣無縫,真是難為了青牙,不知道他是怎麼分辨出來的。
至少在典青岳眼裏,它是毫無破綻的。他不由得感嘆一聲:「匪夷所思。」
不過青牙取這蓮花出來可不是為了顯擺,他將粉蓮往典青岳跟前一遞:「還有奧妙,你且一碰。」
典青岳對他十足信任,果真毫不猶豫地伸指去撫。可他的指尖才剛剛觸及,蓮瓣就掉了下來,枯萎、凋零,失去了所有水分。
?這一觸就像按下了無形的鈕,原本怒放的蓮花忽然由盛轉衰,落盡了所有花瓣,連蓮蓬都由豐?滿變作了萎縮。
前後不過幾息功夫,繁花落盡、蓮華不再,青牙手時只餘一枝光禿禿的枝梗,色澤褐淡得像擺在櫥窗里幾十年。
又過得二十餘息,連這支殘梗都朽為塵土,在青牙的掌心裏只留下一點點細碎的褐色粉末。
由生到死,由盛而衰,再經山風一吹,正如春|夢了無痕。
典青岳動容。
青牙沉聲道:「一旦幻陣被擊破,這三株蓮花就會飛快凋零,連自身存在過的證據都消滅得一乾二淨。只消十幾息後,無論誰都找不到它們,自然也辨認不出這陣法佈置的手段。以我的速度,還有兩株蓮花湮滅在我面前,只來得及搶下最後一株。」
「高明!」典青岳不由得點頭。仙人境以上由於領悟的道義不同,每人出手往往帶有自身鮮明的特點,稱作有跡可循。布下幻陣之人卻讓陣眼快速消亡,絕了這個後患。
這樣喜歡藏頭露尾的大能,也是少見。
他也沒問青牙用什麼法子保持蓮花不敗,這人手段從來層出不窮,只是問出了方才的疑惑:「你在幻陣中呆上快要小半個時辰而不自知?」這可是太罕見了。
「嗯。」青牙沉聲道,「我在幻陣中只走了一圈就將其破除,按理說不會超過五十息。可是出陣以後卻已經要月上中天,的確流逝的時間與我的感知不同。」
典青岳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