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地方就算是昨晚也沒人敢靠近吧?
幾人都走了進去。
寧小閒舉目四望,發現這裏的物件擺設與一般的新房也沒甚不同。她看了兩眼,突然覺出了不對:「新郎倌呢?怎不見他的棺材?」
殷天遙才死了兩天,頭七都還沒過,當然不會下葬。可昨晚是他成婚的日子,寧小閒知道有些地方結陰親,是要將死去男女的棺材都抬到新房裏並排放好的,那麼這間新房如果保持原樣的話,新郎倌兒的棺材在哪?這裏頭的地面乾乾淨淨,怎看也不像藏了棺材的樣子。
立在一邊的侍女囁嚅道:「結陰親的二少爺是不睡在棺材裏的。」
饒是寧小閒這輩子見多了荒唐、怪誕和恐怖之事,聽了她的話,也覺一股涼氣從背後躥了上來,忍不住寒聲道:「莫非也是睡在床上?」湯家女兒也太命苦,嫁給死人不說,新婚夜居然還要和死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人家新婚都是洞|花燭春|宵苦短,這小姑娘卻是要在淒風寒夜中睡在一個死人身邊,這得多粗壯的神經才能免疫?若非殷承安事先說了湯圓的異狀,恐怕連她都要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小姑娘是活生生被嚇得離魂了的!
她心中有氣,屬於修仙者的強大氣勢立現。這侍女只覺心口窒悶,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卻喘不上來氣,嚇得撲通一下跪地道:「仙姑饒命,是二太太說。新婚夫妻哪有不共枕同眠的?」
二太太即是殷天遙的生母,湯圓的婆婆。寧小閒睨了殷承安一眼道:「到你這殷家來當媳婦可真危險,恐怕就算昨兒個不出事。湯圓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有婆婆如此,這嫁過門來的小寡婦就算平安活到了第二天,恐怕以後也不會被少折騰了。
殷承安事先來過一次了,但心思沒有寧小閒那般細膩,見着這裏只有湯圓一人,也從未往這方面深思,此刻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怒聲道:「胡鬧,簡直胡鬧!」當先走入了裏間。
殷湯兩家結陰親。他知道之後也覺不妥,奈何木已成舟。他是朝雲宗門下,久受師門信、義立身的教誨,聽聞此事後。心中對湯家就有些愧疚。否則以他在殷氏族中地位,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曾曾曾不知道多少輩的孫媳婦,來討寧小閒的人情?
殷家辦婚事,雖然是陰親,這新房的佈置仍是一絲不苟。新房分里、外兩間,裏間自然擺着的就是小桌、供案,以及最重要的家具——婚床。這是一張千工紅木精雕大床,木件做工極細。床欄、床圍上還有蝙蝠、喜鵲、西番蓮枝紋等喜慶吉物。侍女揭開兩幕薄帷,床上的情景就映入眾人眼帘。
新娘子合身躺在床上。胸口起伏微弱,顯然呼吸緩慢。不過她是孤身躺在這裏的,新郎倌不見了。
殷承安面寒若水,連說出來的話都像要凝成了冰:「天遙的屍身呢?」
侍女從未見過老祖宗發這麼大脾氣,嚇得伏地連連磕首道:「二少爺一早就被搬出去了,仍置在原先的棺木里。」
殷承安反倒氣笑了:「我早先說過,不得搬動這屋內任何一物,須要維持原樣。是誰膽子這樣大,敢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
侍女顫了幾下,才低聲道:「是……是二太太,她說不想讓您見着二少爺傷心,橫豎二少爺也已經……沒了,兇手不是他,就先搬出去吧。」
&好!」殷承安連說了幾個「好」字,才陰沉着臉道,「看來她也知道當中有不妥,卻是怕這事兒敗露給我知。殷老二娶的好婆娘,竟敢欺上瞞下!把他叫過來站在外頭中庭里候着。等我把這裏的事辦完,再和他慢慢算賬!」殷家老二,自然就是二太太的丈夫,也就是湯圓的公公了。
這要求也令侍女為難得很,卻哪敢說不?慌忙應了兩聲,趕緊去通傳了。
殷承安轉首對寧小閒道:「我在朝雲宗多年,門派以忠信、仁義教化門下子弟,沒料想到頭來,居然是我家門裏出了這樣的慘事,殷某實是愧疚!」
他懇切之情溢於言情,但寧小閒此刻已低頭去觀察床上的新娘子,聞言擺擺手道:「與我無關,你自去處理。」
湯圓雖然名字裏帶着「圓」,但身材細瘦,腰身盈盈可握,下巴尖尖,細眉彎彎,和「圓」字卻扯不上什麼關聯,雖然閉着眼,也能看出面貌姣好。這個小美人兒還不滿十五歲,可惜的是從嫁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