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黛的掩蓋下,她原本彎而細巧的眉不見了,變作濃墨重彩、又直又長的兩撇,中間還有些不明突起,想來就是長天補刀的結果。
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猶如蠟筆新附體。對着這麼丑的眉,難為他怎麼親得下去!
長天則是聳了聳肩,毫無愧疚感:「這玩意兒,太難了些。」平時偶見她自畫,似是簡單已極,哪料到東西交到他自己手裏就壓根兒不聽話,讓它往東,它偏偏就能向西。
果然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用神通辦成的。
寧閒瞪他一眼,自行施了個清潔術,將他畫的部分都清理了去,重新描摹起來。中京今年不流行遠山眉了,卻喜月棱眉,她用的螺黛色彩也罕見,乃是淡黑中帶一淺褐玫紅,更襯膚色。
長天以手支頤,坐在榻上看她描眉。這等閨房閒事,不知怎地讓他看得津津有味,明珠燈柔和的光芒將妻子的嬌軀襯得更加玲瓏有致,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份柔婉風情。
那是只屬於成熟女子獨有的嫵媚,他就這樣看一天也不覺厭倦。
唯到此刻,他才覺得心有所棲,心有所安,踏實而無畏。
原來,他等待這樣的幸福已經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記得了。
此時一人描眉,一人相伴,雖然相默無言,這閨房中卻有旖旎氣氛暗自流動。
相和相樂,歲月靜好。
寧閒收拾好自己,又反過來替他綰髮。這人發質烏黑油亮,流瀑一般,真是教女人都要妒忌死。
好半天,長天見她終於拾掇完畢,才道:「有人候着你我。」
這才新婚第二天,哪個人那麼沒有眼力價?她手一頓,等着他下去。
「是那姓言的,還有天道化身。」
他得輕描淡寫,寧閒卻吃了一驚:「他倆怎麼來了,何時來的?」
「一個時辰前罷。」言先生和月娥剛到得願山莊,他即能感知。
那不就是兩人方才胡鬧的時候!這傢伙明明知道,還這麼……「怎不早?」
「他倆等得起。」他懶洋洋道。那兩人成天無所事事,又無壽止,是大閒人兩個,他這裏有正事要辦,讓他們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寧閒狠狠啐他一口:「還不快去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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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和月娥,果然已經坐在平瀾居里飲茶等待主人的出現。
雖然他們神情從容,沒有半不耐之色,可是寧閒一想到現實世界發生的一切實事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心裏就不淡定了,面色微紅輕咳了一聲:「您二位怎麼過來了?」長天能將這二位視若無睹,她可辦不到。
言先生拱手笑道:「恭喜兩位,賀喜兩位,新娘子果然光彩照人。」這倒不是虛言,新娘子雙頰染暈,眼若秋水,顧盼間葳蕤生光,真當得上明艷動人四字。
月娥卻不會討這些口彩,只了句:「好看。」就不再言語。
寧閒知道她一是一,從不撒謊,她若真好看,那定然發自肺腑,因此也是笑着回禮:「勞駕二位了。」言先生早在大婚前兩天就已經趕到,送上來的禮物是一對兒精巧的玉獅子,唔,至少在別人看起來是獅子形的,不過寧閒卻知道這仿的是言先生的真身諦聽。普通寶物當然不好拿來當作神君大婚的贈禮,因此這對玉獸上面都由言先生灌入一道神通,乃是諦聽的看家天賦「隱匿」——危急時刻,可以憑此遁入青冥,躲避來自現實世界的傷害,時效為十息。
寧閒有神魔獄在手,原本就可以隨時逃脫。不過她幾番經歷,知道在不能動用這座大獄的特殊情況下,這一對兒玉諦聽就能派上用場了,因此依舊珍而重之地收下。
月娥看着她,眼裏有些不知名的色彩。若非寧閒知道她不通人間情意,八成會以為她是心生羨慕了。只聽這位天道化身道:「我身無長物可以送你,只得來完成你我的約定。」
她代表了天道的意志,行走世間要不偏不倚,清明方正,她若送禮給長天夫婦,就等於天道送禮,世間無此先例,她也不得破例。所以她空着兩手來,別人一也不介意。寧閒聽到她的話,目光一閃:「哦?」
「我在夢中德水城答應過,將你送回原先的世界,時限五日。」月娥一字一句,「寧閒,你可需要我現在履約
第1963章回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