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朱顏小心翼翼地扶袁凜起身,見他面色好轉,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你別亂動,我……我回玄菟樓梳洗。」
「阿顏。」袁凜帶住她的衣袖,在她眼角上輕輕撫着,「你這雙眼腫成這樣,回了玄菟樓怎麼向她們說?」
朱顏頓覺頭大,以容娘那個脾氣,定是要仔細盤問一番自己為何去而復返,白蘋麼,估計是不把昨夜的事情問明白就不會善罷甘休,杏葉和朱綺能湊成一對,將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說成另一番樣子……
她還是晚些時候再回去罷?
「好了?」知風等得不耐煩,再次推門進來,瞥了眼朱顏,見她一雙眼哭得通紅且腫,身上也是皺巴巴的,「他昨夜強了你?」
兩人一齊低頭沉默,知風只當他們默認,冷着臉走近,「宣清,你傷勢沉重,近期不可行房。」
朱顏羞得抬不起頭,半天才囁嚅了一句,「……我們……沒有……」
「哦,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知風說得理所當然。
袁凜很明智地沒有同他說話,只鬆開衣物任他換藥。
知風解開繃帶檢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轉向朱顏,「你真不該回來。」
「……傷口又……又惡化了麼?」朱顏咬着唇,她自然也能猜到,袁凜昨夜同她拉拉扯扯,難免會扯到傷口。
「自己過來看罷。」知風回身去几上取藥和乾淨的紗布。
朱顏緩步挪近,這幾日工夫,袁凜的傷口約莫癒合了一半,但不少地方重又撕裂,凝固的血色還未清理,將臨近身體那一側的紗布濡濕了不少,傷口附近一片紅腫,看起來比之前更為觸目。
「疼嗎……?」朱顏顫着手輕輕撫過他胸前,立刻側過頭,淚順着面頰倏然滑落。
他方才還飲過藥,這會兒自然是無礙的,可是她看着心裏難受得緊,像被利劍刺透了一般。
「別哭了,還死不了呢。」知風緩步過來,冷言開解,「顏姑娘且留着些精神,一會兒看緊了宣清,教他別再四處亂跑。」
袁凜這才露出幾分難色,啞聲拒絕,「……知風,今日我須回府一次。」
「你現下這個情況,最好別亂動。」知風坐在一旁,麻利地調和藥粉敷上,抽抽嘴角,「也不知你父親氣消了沒,這會兒回去,指不定又弄一身傷回來。」
朱顏更不放心,伏在榻邊抱住他一條胳膊,再不肯鬆開,「你不能回去!」
這壓根就不是知風說的「指不定」,而是肯定再弄一身的傷回來,怎麼可以去?!
「你們過慮了。」袁凜搖頭,隨即閉上眼養神,「阿顏陪陪我罷。」
知風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出去了,臨到階前才扔下句話,「一會兒我過來送藥,別讓我見你又不知去了何處。」
屋內重歸寧靜,秋日的陽光很明朗,從鏤花的窗格中透入,帶着幾分慵懶的味道。
朱顏斂眉看着榻上悠然養神的人,低頭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軟聲低語,「宣清,待你傷好了,同我一道去江南吧……這裏,太過可怕……」
分明看着風平浪靜,底下卻是暗流涌動,就像那一日,半日前他還好好地同自己在一道,不過片刻工夫,就能傷成那樣,留在這裏,她怎麼敢呢?
「好。」袁凜握着她的手輕撫,垂眸瞧着她,「若非那日有些意外,我早已帶你離開……」
朱顏抬眸輕笑,披散的髮絲鋪在榻邊,在陽光下泛起一層柔光。
袁凜輕輕揉着她額前的碎發,「希望往後的每一日都能如此……」
「往後的……每一日?」朱顏怔怔地望着他,她分明記得,昨夜袁凜同關河佈置事務時,似乎是打算在這裏留上大半個月的,怎麼一下子就變了主意?
「我們今夜就離開這裏,好不好?」見朱顏滿是不解,袁凜微微掙起身,「阿顏去為我取些茶水,我一會兒再同你分說。」
「嗯,好。」朱顏起身,但尋了一會兒,發覺茶水早已冷了,斂眉搖頭,「容娘沒有撥人來這裏照應麼?我去尋些水煮茶……」
腰間忽然一緊,袁凜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身後,雙臂環住她腰間,下巴則擱在她一側肩頭,附在她耳邊低語:「阿顏,你乖乖留在這裏等我,我們今夜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