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不久從夢中驚醒過來,後怕地往身邊蹭了蹭,夢裏的印象有些模糊,只記得有水一直湧起,浸沒到脖子的高度……之後,她應該就醒了過來。
緩了一緩之後,朱顏下意識地將這個不甚愉快的夢境拋到了腦後,發覺身邊的人還睡着,她確認了三次之後終於斷定了這個事實,於是很高興地往袁凜懷裏挪了挪。
見他依然沒醒,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摟了他的腰,將臉也貼到他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音,眸子闔上,打算再睡一會兒。半夢半醒之間,不知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什麼,一雙細細的眉漸漸蹙起,小手也攥得緊緊的。
「阿顏?你醒了?」袁凜一醒來就看到了主動縮在自己懷裏的人,她一雙手緊緊抱着自己,像是怕弄丟了什麼一般,眉間的擔憂先於嘴角的笑意而來,這姑娘難不成是做什麼噩夢了?
「唔?」朱顏只差一點就又睡過去了,抬起頭睜開一雙惺忪地眸子看了看他,又將半邊微涼的面頰貼了回去,在他衣襟上蹭了蹭,像只撒嬌的貓兒一般。
袁凜蹙眉,這算是什麼意思?自己這一覺睡得也沉了,沒能聽到她有沒有在夢裏嘀咕什麼話。
「宣清……」朱顏趁着還昏昏沉沉的,再接再厲地往他身邊蹭,貌似漫不經心地盤問,「你到底在酒里放了什麼藥?」
尾音故意拖得很長,帶着惺忪未醒的慵懶味道,很能讓人心軟。
「你若不喜歡,往後再不用了。」袁凜一點都不為所動,直接省去了回答。
朱顏見撒嬌失敗,偷偷白了他一眼,翻了身賭氣,不再理他。
袁凜看着她不甘的背影輕笑,剛伸了手想攬她入懷,朱顏又自己翻了回來。恰好撞進他懷裏。
朱顏並沒有像往日一樣急着逃開,而是乖乖地任他抱了,仰起頭貼在了他胸前,語聲低低。似乎只是在自語,「宣清,既是安神的藥物,你為什麼一直帶在身上?」
雖然聞不出來,但她知道自己身上會有佩蘭和薄荷的氣味。那是因為自己時常熏這些藥物來驅除蚊蟲。可袁凜呢?平日並不見他特意熏安神的香,那麼只有可能是他隨時帶了這些安神的藥物,甚至時時服用,才會這樣在身上染了這些氣味。
「阿顏,別胡思亂想……」袁凜把她的腦袋按下去,扣住她的肩把她的身子拖上去一點,好讓自己能盯着她一雙心虛地躲閃的眼睛,飛快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隨即把她按回懷裏,沉聲寬慰。「別想這些事情,你不該知道。」
「不行!」朱顏掙了幾下,抬頭直直看着他,眸子一沉,「你有什麼想忘記的事情嗎?」
或者說,是想忘記,又不能忘記,忘記不了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樣的事情,便不至於擾亂心神,糾結入夢。自然更不可能要以藥物安神。還有,他那麼害怕失去自己,應當也是因為發生過什麼事情吧……?
袁凜攬着她不語,一隻手從她肩背撫下去。停在腰間,又重新撫上去。
朱顏眨了眨眼,有些畏縮起來,真的要繼續追問下去嗎?既然他不想提起,自己這樣再三盤問,似乎很不妥?
可雖然她平日從來不說。也不多問袁凜行事,但並不代表她一點也不關心他,如果他願意把那些事情告訴自己,至少可以有人分擔……
這樣想着,手中將他攬得更緊一些,正想再次開口詢問,袁凜終於有了一絲動靜,似乎打算回答。
朱顏把想好的話咽回口中,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地等,直等到全身都僵了,好容易才聽到了他一句話:
「不過是見母親被人陷害,不得不服毒自盡。」
朱顏聽開頭乃是「不過」,略略舒了一口氣,不想後面竟是這樣的內容,驚得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良久才顫着聲自語,「是……親見?」
袁凜舒了口氣,將她緊緊攬住,下巴抵在她肩頭,附在她耳邊輕嘆,「是。」
「我……」朱顏不知所措,這事完全超出了她的預計,一頭埋進袁凜懷裏,只差沒哭出來,好像被勾起傷心事的人是她一般。
「不過是些過去的事情,本就沒有必要說出來讓你不痛快。」袁凜依然說得不痛不癢,仿佛一切與自己無關,但攬着她腰間的手卻微微顫着,泄露了內心激盪的情緒。
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