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罡從荷包里取出一枚香丸,打開案几上的香爐蓋子,隨意的將香丸丟了進去。
不多時,紫銅香爐的鏤空花格兒冒出裊裊的淡白色煙霧,一股似有似無的甜香在房間裏彌散。
齊謹之憤怒的表情似乎有所緩和,雖還有些余怒未消,卻也不再凶神惡煞,用看待絕世死敵一樣的目光瞪着蕭罡。
蕭罡暗自得意,搖了搖雅間裏的鈴鐺。
片刻後便有一個乾淨利索的小廝端着紅漆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着成套的茶具。
蕭罡姿態優雅的取過新鮮的山泉水,烹水,清洗茶盅,煮茶……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再配上他出塵絕艷的面容,讓人看了就禁不住心神沉醉。全然沒了方才被齊謹之領着衣襟在半空中晃動的狼狽。
「大哥,您先吃杯茶,有什麼話咱們兄弟坐下來慢慢說,可好?」
蕭罡右手兩指捏着精緻小巧的茶盅,左手托着茶盅的底部,白皙柔滑的雙手與瑩白無瑕的甜白瓷小茶盅放在一起,竟不輸分毫。
微微翹起的蘭花指,帶着莫名的誘/惑,齊謹之僅剩不多的怒氣徹底消散。
目光追着蕭罡的雙手,齊謹之呆愣愣的接過茶盅,輕呷了一口,茶葉特有的苦澀襲上舌尖,緊接着便是沁人心脾的醇香。
茶葉不錯,烹茶的技藝也是頂好的,如果不是在眼下這樣一個甜膩得令人作嘔的氣氛下,齊謹之還是很願意享受這份難得的愜意。
只可惜……垂下眼瞼,齊謹之將眼底的厭煩全都壓了下去。
「說吧~」
齊謹之放下茶盅,輕輕的喟嘆了一聲。那語氣,沒了最初的狂躁、憤怒,僅剩下淡淡的無奈和悵然。
似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此事與蕭罡有些關係,他也不會太過追究。沒辦法,誰讓他『中意』蕭罡這個絕世美少年呢。
至少,蕭罡是這般解讀齊謹之的表情和話語的。
「大哥。昨夜發生的事,小弟真的毫不知情。」
蕭罡的一雙大眼,濕漉漉的,霧蒙蒙的。無辜的如同小鹿。
他的聲音更是無比誠摯,話語間還帶着無盡的關切與同情,那模樣真是像足了一個『關心兄長(or 好基友)』的純真少年。
再加上少年的顏值破表,在一個看臉的世界裏,原就佔盡了優勢。
面對這樣一副容顏。任是齊謹之郎心似鐵,他也捨不得跟蕭罡發脾氣。
蕭罡很有自信的暗自琢磨着。
琥珀色的雙眸波光流轉,纖細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擊着。
篤、篤、篤篤、篤……
齊謹之的眼神漸漸有些呆滯,仿佛整個人都放空了。又好似被抽離了神魂的木偶。
篤篤敲擊琢桌面的聲音分外清晰,除此之外,還有個極有魅惑的聲音敲擊耳膜:「大哥,工坊的事與我蕭罡確無干係。不過,我倒是聽到了一點兒風聲。大哥應該也知道,咱們『軍方』的子弟遍佈天下,消息也分外的靈通……」
「大哥還記得嗎。幾個月前,京城內發生了一起爆炸事件,一棟民宅被炸毀,死傷無數。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民宅,而是錦衣衛設在京城的一個暗樁。與此同時,趙耿遇襲受傷。趙耿最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吃了這麼大的虧,又豈肯善罷甘休?」
「過去幾個月里,趙耿一直忍而不發,暗地裏卻一直在追查此事。也不知怎的。趙耿竟查到了齊家身上。沒辦法,炸毀民宅所用的火器就是出自齊家的瓷雷。這種事根本瞞不過錦衣衛……」
「……所以,昨夜襲擊齊家工坊,並徹底摧毀庫房的人不是旁人。恰是趙耿的錦衣衛!」
「趙、趙耿?錦衣衛?」
齊謹之仍然呆滯,木然的重複着蕭罡的話。
「沒錯。就是趙耿的錦衣衛。大哥心裏應該十分清楚,聖人從未相信過齊家。對齊家的火器更是覬覦已久。這幾年,趙耿一直暗中監視齊家。這次他能查到齊家工坊所在,並不是什麼難事!」
「是趙耿炸毀了我們齊家的工坊?!」
齊謹之的語氣比方才篤定了許多,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情緒波動——憤怒。
而憤怒的目標。正是蕭罡提到的趙耿!
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