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
一場悄無聲息的大雪過後,時間便進入了臘月。
作為一年當中的最後一個月份,臘月的京城,寒冷刺骨,卻有充滿着過年的氣息。
且處處都洋溢着一種異常的繁忙:
官員們忙着一年的總結,並為着即將到來的年假做準備;
百姓們依然為了生計而忙碌,可又多了幾分節日的喜慶,漫天的大雪都不能阻擋人們購置年貨的熱情;
主母們則忙着對賬、核算家中用度,籌備年禮等事項。
再加上日常的生活,那些個內宅中的女人們竟是比上朝的大人們還要辛勞,幾乎化身陀螺忙得團團轉。
「縣主,西南的人終於到了!」
一個婆子急匆匆的進來,身上還冒着絲絲寒氣。不過,剛剛掀開門帘,便有一股股的熱浪迎面撲來。
與外頭的冰天雪地相比,這燃着地龍、點着炭盆的屋子裏,簡直暖如初夏啊。
婆子抹了把跑出來的汗珠兒,喜氣洋洋的回稟着。
「哦?竟真趕到了?!我的佛,外頭下了那麼大的雪,老爺和我一直擔心他們會被耽擱在路上……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清河縣主正在核算莊子上送來的東西,聽了這話,忙丟下賬冊,連連念着佛號。
她倒不是多麼在意西南送來的年禮,而是想知道兒子、媳婦的近況。
自從東齊謀逆被誅,西齊雖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家裏反而因為這事兒莫名其妙的得了些好處,但生性謹慎的齊令先還是暗暗吩咐自家的所有暗衛暫停行動。
回想當日宮中巨變的時候,韃子們出現得固然詭異,可聖人和太子的反應也太淡定了。
好吧,雖然聖人在過程中受了點兒輕傷,但相較於慘死的幾位朝中大臣,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
幸運?哈,齊令先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從不信什麼幸不幸運的,再加上他曾經提前向聖人示警,雖然那時聖人沒信,但齊令先篤定。聖人必是有所防備了。
另外,聖人手中還有錦衣衛和錦鱗衛這樣的神秘力量,想要調查些隱秘,即使不敢說瞭若指掌吧,卻也能查到些蛛絲馬跡。然後順藤摸瓜的找到真相。
齊令先曾經不止一次的猜測,所謂的『燕親王謀逆』極有可能是聖人設下的一個圈套,為得就是引出背地裏做鬼的人。
偏世間最不缺自作聰明的人,不管是燕王還是大長公主,都自以為謀劃得當,卻傻兮兮的栽進了聖人的大網裏,直接被抓了個正着。
東齊、西齊爭鬥幾十年,到底同根同源,最要緊的是,齊令先手裏捏着祖上傳下的暗衛。齊令源一樣都有。
只是數量和質量不如齊令先。
但卻不是毫無根基、毫無人脈,可齊令源照樣弄了個一敗塗地,最後連自個兒的性命都沒有保住。
若非大長公主狡詐,事先留了後手,狠狠的利用了西齊一回,這次東齊的男丁將會人斬殺乾淨!
教訓啊,血淋淋的教訓!
齊令先頓時驚醒起來,趕緊將齊家僅存的暗中勢力全都收攏起來,轉入更為隱秘的地下。
唯恐一個不小心,再讓聖人順着東齊的線索把西齊的底細也給摸了去。
旁的不說。最顯著的一個便是齊家的專用通訊渠道暫時關閉了,除了幾隻信鴿兒,快馬、專道什麼的全都暫停使用。
如此,京城與西南的通訊就不是那麼便利了。
就是那幾隻信鴿。齊令先用的時候也是慎之又慎,除非是有要緊的事,比如朝中的動向、朝臣的任免等正事,其它諸如家長里短的瑣事便都暫時按下了。
一切都嚴格按照大齊普通官員的待遇來,書信、包裹什麼的,每個一段時間。派家中僕役順着驛路直接送遞烏蒙。
整個過程合法又合規矩,卻慢得要命,尤其是在寒冬臘月,雨雪過後,官道泥濘難走,這通信就愈發難了。
清河縣主掰着手指一算,距離上次收到兒子媳婦寫來的家書,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就是兒子寫信要求曲媽媽過去幫忙的那一次。
算着時間,曲媽媽應該已經到了地方,唔,那件事是不是已經着手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