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怔,聽得這聲音溫和熟悉,轉過頭去,只見那文士正對着他平和而笑,訝道:「這位先生,可是叫我麼?」
那文士含笑點頭道:「正是。」說着站起身來,緩步走了過來,張小凡跟着站起,待他走得近了,抱拳道:「請問先生有什麼事麼?」
那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小凡,道:「沒有,只是旅途寂寞,又看着小兄弟順眼,過來聊幾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張小凡連忙搖頭道:「沒有的事,先生請坐吧。」
那文士笑着點頭,道:「來,小兄弟你也坐吧。」
二人坐下,那文士看着張小凡,道:「請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張小凡自幼長於草廟村,後又為青雲門收留,這些年來除了青雲山大竹峰同門,幾乎沒同外人說過什麼話,當然了,前些日子與那魔教少女碧瑤在死靈淵下被困的日子不算在內。他這時與這文士說話,心中不知怎地,對這人倒先有了幾分敬重,當下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在下張小凡,請問先生大名是?」
那文士先念了一句:「張小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我姓萬,草字人往。」
「萬人往!」張小凡在心中念了一遍,這名字讀起來普通,卻讓人有種金戈鐵馬的感覺,張小凡忍不住向他看去,這萬人往臉上一片溫和,但眉宇之間威勢仿佛天生一般,竟是極重,配着這個名字,隱隱然有御萬眾之意。
萬人往上下打量着張小凡,微笑道:「恕我多問一句,請問張小兄莫非可是修真之人麼?」
張小凡吃了一驚,他與齊昊等四人下山之後,為求路上方便,便都換下了青雲服飾,穿了普通衣裳,看去與普通人並無兩樣,也不知這中年人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正吃驚處,方才想問這中年人是怎麼知道的,卻又看那中年人微微一笑,往那北方一指,道:「請問張小兄,可是如今正道第一大派青雲山門下麼?」
張小凡這一驚更甚,忍不住站了起來,看着這萬人往,訝道:「請問萬兄,你、你怎麼知道的?」
萬人往含笑搖手,道:「請坐請坐。」
待張小凡慢慢坐下,萬人往才微笑道:「我是見張小兄你神充氣足,一路下來全無疲憊之色,看着年紀輕輕,倒是勝過了許多壯年之人。方今世上,修道之風盛行,想來閣下必定是身懷絕技之人。」
張小凡低頭謙謝,卻又忍不住道:「那我的門派,先生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萬人往隨意笑道:「無他,我看小兄弟風塵僕僕,不住北望,面有思念之色,似是歸心似箭,而北方處,離此地最近也最有名的修真門派,便是青雲門。說起來,在下也是胡亂猜測的,隨口胡謅,倒讓張小兄笑話了。」
張小凡連忙道:「哪裏哪裏,先生如此明察秋毫,你我從未相見,竟能一眼看出,真是佩服、佩服啊!」這幾句話他卻是由衷而發。
萬人往微微一笑,道:「青雲一門,在世間修真道上著名已久,淵源流長,道法精深,為天下人所仰慕,小兄弟年紀輕輕便入得名門,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小凡聽得這「不可限量」四字,心頭一動,竟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龍首峰的齊昊起來,末了腦中還閃過林驚羽的影子,搖頭道:「先生過獎了,青雲門中弟子藏龍臥虎,在下份屬朽木一根,不成器的。」
萬人往怔了一下,失聲笑道:「想不到張小兄你倒也會說笑話。」
張小凡不願在這個話題上與他爭辯,便對他問道:「萬兄這風塵僕僕的樣子,不知是往哪裏去啊?」
萬人往悠然站起身,背負雙手,仰天望了一眼,道:「這天下之大,浩瀚無邊,我遊歷世間,大山古澤,隨意而往。」
「啊!」張小凡驚嘆了一句,道:「原來如此。」
萬人往回頭看了張小凡一眼,忽然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笑容,道:「張小兄既是青雲門下,想必是道法高深了。」
張小凡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在下乃是青雲門中一個不成器的人,哪裏說得上道法高深了。」
萬人往微微一笑,道:「張小兄客氣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張小兄你成全一下。」
張小凡怔了一下,道:「萬兄請說。」